夜晚宿在一座禿頂小山頭之下,後麵的“駝隊”距離不足一裏也早早宿下了。這個小山頭,已風化斑駁,是一係列已經快要完全風化的低矮沙石堆,多數已經被流沙丘掩埋。班騶選擇的宿營地,正是小山下一個巨大的沙包頂端。
在漫漫八百裏莫賀延磧大沙漠中,有無數這樣的大沙包。有的沙包頂端會有一個巨大的大沙窩,就象月亮頂上的環形山一樣,現在班超等宿營的大沙堆就是這個樣子。沙堆如小山一般,而頂端的沙窩空間巨大,駝隊的駱駝和戰馬好不容易爬上沙堆,又進入沙窩之內,顯得並不十分擁擠。
班超的戰馬顯然對選擇這麼一個鬼地方宿營很不滿意,它惱怒地刨刨沙子,打了一個大大的響鼻。但小姑和另外三條獵犬卻不一樣,白天它們一般都是在睡覺。可現在形勢變化得太快,戰馬攀登沙丘時,它們醒了,興奮地東張西望。
班超喂著馬料和駝料,小姑和另三犬則靜靜地坐在一邊,周福帶著刑卒們在沙包頂端準備防禦。此時,刑卒都清楚,跟了幾天了,天地間除了這兩支駝隊兩幫人,其餘連一隻鳥兒都沒有,今晚必有個交待。班騶和班秉要搭帳蓬,被班超製止。
權魚曾經專門講過吊射,吊射是一種高超的射擊技術,對隱藏在山頭背後的人,弓箭手可以將箭射向空中,箭落下後再殺傷山坡對麵的人。西域沙丘多,沙匪都會這招。如果搭好帳蓬,箭從空中落下便發現不了,便容易中招!
“每組哨二人,一個時辰一換,其餘人睡覺,第一班吾和吳薌!”
周福安排好警戒,眾人便開始夜食,然後抱著水囊狂灌一氣後,撒泡尿睡大覺。白天坐在馬或駱駝上在沙漠中長途行軍,必須定時跳下地牽著牲口走一會,否則人會寒冷得受不了。當然,這種走法,人也極其疲勞的。一到宿營地,跑駝客照料好牲口,便會趕緊睡覺。
四條獵犬快速吃完夜食,便忠誠地走到沙丘頂端,蹲坐在沙丘上,開始警戒。
刑卒們十分疲憊,吃完夜食不久,除了周福和吳薌,所有人都裹著氈毯,準備進入香甜的夢鄉中。可今天晚上與往常不一樣,即將到來的大戰,讓他們又興奮或緊張得睡不著。一個個翻來覆去的,見班超、班秉、班騶安安靜靜的,便一個一個不敢亂動。
黃淳實在熬不下去了,便悄然起身,爬到沙堆頂上在周福的屁股上打了一掌道,“吾實在睡不著,太難受了,我先來,什長先睡……”
本來這一掌有討好的成份,可周福卻一腳將他踩下沙堆,怒罵道,“狗日的,睡不著也得睡,再亂動吾收拾汝……”
黃淳弄了一鼻子灰,隻好灰溜溜地又回來躺下。
“司馬……汝睡了嗎?”黃淳還是憋不住了,又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