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滾落下床,狼狽的摔在地上,勉強用尚完好的一隻手撐起身體,努力維持著跪的姿勢。
膝蓋下雖是柔軟的地毯,可仍然傳來陣陣疼痛,他苦笑。①①
寬大的床是床頭貼著牆壁擺放的,兩個人熟睡的位置本來就在邊上。
肖半個身子探出床,絲被滑落,細致皮膚上錯落斑駁著嬌豔的吻痕,深紅色的,密密覆蓋著,[yín]靡而撩人。
可是這樣的景觀,卻並不讓他顯得嬌弱。
他用左手箍起裴安的脖子,掐著那個脆弱的地方將仍為恢複過來的裴安提起來,他把他摁在牆上。
裴安光裸的皮膚接觸到冰冷的牆壁,寒氣瞬間透骨,一如他慢慢失溫的心。
肖從枕頭底下撤出而右手,細口徑的轉輪槍,是他貼身的那把。
肖緊緊盯著他的臉,保險已經打開了,肖就這樣把槍杵進裴安的嘴裏。
他用細長而冰冷的鐵器玩弄著裴安的舌頭,若有所思的忖度著什麼。
裴安別過眼睛,口裏翻攪這的凶器彌散出鐵鏽的味道,腥鹹的有些像血液,或者他的口裏真的已經流血了,他無法分辨。
他隻覺得仿佛有一堵灰色厚重的石牆阻擋在兩人之間,濃厚的壓迫或者絕望如若實質,似乎空氣都被壓縮的黏稠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那一次的饒恕麼?
裴安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東西慢慢流進心裏,潤澤了那片荒土。
曾經的他那樣淡漠的或者,踏實,本分,卻也茫然的有如行屍走肉。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點點的改變了,變得想要活著。
或許這時的他尚不明白,這與過往有何不同,可是他就是知道,並不一樣。
他習慣了時時注目著肖,看著他挺拔傲然的身影。
他習慣了時時陪伴著肖,欣賞著他靈活冷酷的手腕,果決狠厲的作風。
那雙雄鷹一般睥睨的眼神耀眼的令人隻能仰望,然而卻會在偶爾流露出讓人心痛備至的哀傷與孤單。
裴安開始留戀,留戀這人世間,留戀這如複一日單調卻並不乏味的生活。
哪怕是這個黑暗肮髒,充滿著生死血腥的世界,同樣讓他留戀。
他不想死去。
你看,他裴安身手不差,槍法也好。必要時衝出去,一身粗皮厚肉擋刀擋槍也都沒問題。
況且他頭腦清明,足夠聰明,小錯雖難免有大錯卻從不範。
他細心體貼,日常生活一應俱全他做的井井有條,哪怕在床上也勇猛聽話,絕對能夠滿足肖。
況且,他是知道秘密的,秘密嘛,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樣一來,功能多用且危險性小,這樣,還不夠麼……
不夠也沒關係,隻要是肖的想望,他都會拚命去完成的……
裴安有些失神,他自嘲的苦笑。
心裏小小的企盼著,如此理性的分析,肖也同樣會這樣想吧……
肖撤出了槍管,拉出了銀絲。
裴安的嘴微張著,口涎順著嘴角留下。
腳心與膝蓋針紮一般的痛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淨,冰冷的牆壁似乎也被捂的溫熱。
裴安低下頭,嘴角不自覺的上翹了小小的弧度。
肖歎了口氣,下床向浴室走去。
裴安怔愣的看著,那把貼身的槍就這樣隨隨便便仍在了雪白的床褥上,黑色而優雅的槍突兀而刺目,刺的裴安的雙眼微微溼潤。
竟然,已信任了……
他用手擋著臉,一下一下的眨著眼睛。
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