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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人跟我說,報應來時,猶如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一刻不安寧,卻又脫不了身。

我早就覺悟了,不害怕了。

他問我,不怕什麽?

我回答他,不怕報應了。

能夠遇見藤子,梧桐就算下地獄也不怕了。我說這話時,正瑟縮著舔舐一身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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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乘月而來,乘月而去,我留給他一身吻痕。

我的男人,禦風而來,禦風而去,他卻留給我一生永遠無法脫離的東西。

那東西有個沉重的名,叫做「報應」。

人人都把報應當成洪水猛獸推趕,我亦如是,我與他之間似有一條剪不斷的線,怎麽剪都剪不斷,真的,怎麽剪都剪不斷。

他叫藤子,是一個難以處理的男人。

我與他相識於一場血劫。

那一天是舉國放假祭祖掃墓的好日子,四月五日清明節,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一個再好不過的天氣。

才剛趕走冷瑟的寒冬,春陽回暖,我卻陰沉著一張臉,原因無他,昨日我剛結束一段戀情。

今早從寤寐中醒來時,手掌上沒有人體的溫度,我尚未習慣掌心的空空蕩蕩。

我習於熱鬧的生活,獨擁錦衾的夜令我發狂。

輾轉難眠後,我才發現我終究是一隻不能獨活的動物,因此,我一早起床漱洗完畢,翻翻手機上的電話簿,撥了一個電話給一個對我有好感的人。

這個人是男是女不重要,重點是今天我要有個伴,陪我做點什麽都好。

然而,我屬意的三個人居然都說今天有事抽不開身,也對,這些人全掃墓去了。

四月五日,究竟是我楚梧桐的什麽日子?

我憤然把手機往床上一摔,嘴裏罵了幾句不雅的話,把摩托車一踩,叭一聲讓路人閃遠些,一路長驅直入往台北的街頭轟隆隆地躦。

我忽然想到係上教授要我們交的報告還未寫,靈機一動,就鎖定了方向,準備前往我的高中母校建國中學對麵的曆史博物館逛逛。

愈靠近博物館,人潮愈淩亂,我才恍然大悟今天不僅是全國大掃墓,還有一個街頭抗議行動,這個全國首屈一指的行政文教區附近的交通都管製了,交通警察站得滿街都是,每個人都嚴正以待,深怕出了亂子。

車輛被迫改道,我也被迫繞了好幾個彎,前麵就是博物館,我把車子停妥,買了門票,進去觀賞這次的主題大展─來自大陸的「雷峰塔」特展。

館內還有其他展覽一並進行,我往樓上爬去,是一個名為「鍾馗畫藝」的展覽。我花了三分鍾迅速瀏覽這位黑臉的民間傳奇人物,誇張的道袍隨風颺起,臉上的喝叱與降魔瞬間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吞噬。鍾馗專門抓鬼,鬼都懼怕他。我轉了一圈便下樓了。

人不多,我把需要的資料記在筆記本上,買了一冊專門介紹雷峰塔曆史的書。離開博物館大門時,忍不下煙癮,在長長的紅磚路上倚著牆柱抽了一根白煙。

煙圈嫋嫋升起,繚繞成一團迷霧,我佇立良久,細數我那些風流韻事。

我的情史,真要羅列,可以布滿這座博物館。

我本命犯桃花,打從我在娘胎裏就懂得談情說愛,我沒騙人,我娘說她沒見過胎兒喜歡聽情歌的,隻要一天不聽情歌,我就在她懷裏踢,把她踹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