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南浦欣慰地點頭稱是,“少主,你是越發的思慮周全了!”
喬津亭望著窗外日色明朗,秋色勝了春光許多。奈何莊中嬌語日少,不見含晚撿來熏醉的紅葉,不見紅萼鬢發簪了菊黃,神思悵惘,“於叔,正是我的疏忽,讓晚兒慘死,讓紅萼含恨九泉,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於南浦歎息一聲,痛惜地望著隱有淚光的喬津亭,“少主,你何必自責?生死有命,你就看開些,晚兒多病,多年備受折騰,已然困倦,或許這一去,是一種解脫;紅萼忠心護主,死得壯烈,死得其所,無愧是流雲山莊的好兒女,少主,你不能自責,免得讓生者傷心,讓死者不安!”
喬津亭幽幽長歎,“於叔,我爹娘到底去了哪?為何多年尋訪均不見蹤跡?會不會……”聲音微微一顫,一種一直以來強自壓抑在心底的不祥突然如洪水噴發,“會不會……於叔,我真的很怕……”
於南浦拍拍喬津亭的肩膀,怒聲截斷,“少主,你不能胡思亂想,莊主和夫人武功卓絕,斷然不會有事,或許,他們倆這些年漂洋過海,到外洋去了,或許過些日子,他們就回來了,你等著,他們一定會回來!”
喬津亭望著於南浦,苦笑無聲,於叔,這話,恐怕連他自己也不能說服吧?否則,豈會如此蒼白無力?
帶於南浦走後,喬津亭突然想起一事,吩咐綠芷研磨,匆匆寫就書信一封,交於了綠芷,“派人將此書信送給皇上,若是在途中相遇,就讓皇上中途回轉京師,不必再到山莊來!”簾卷西風之人比黃花(13)
夜來風雨,玉枕紗櫥,涼沁錦被。
連日的勞累讓喬津亭沉沉入夢。
白蘋輕捷入內,細聲輕喚:“少主……少主!”
喬津亭驚醒過來,“何事?”翻身坐起,披衣下床。
白蘋神秘一笑,含笑側眸。
房門開處,喬津亭抬眸一看,又驚又喜。
宇文川遠正站在門口,墨色深眸微有慍色,定定地看著喬津亭。
喬津亭見宇文川遠鬢發微濕,錦袍帶雨,腳下一灘水漬。伸手牽了宇文川遠的手,“快,快進來!”
任由喬津亭牽了手,宇文川遠一聲不吭,大步入內。
白蘋默然退下,為宇文川遠取來衣物。
剔亮燭火,一室華光,香閨似乎因宇文川遠的到來而和暖。
宇文川遠見喬津亭眸中喜色染了眸色,羞意上了眉梢,且紗衣單薄,長發披落,一幅閨中兒女嬌慵酣懶的情態,歎了一口氣,沉聲說,“天涼,多穿一件衣服!”
絲毫沒有察覺宇文川遠語氣中的薄怒,喬津亭朝他嫣然一笑,拉著他坐下,取下他頭上的玉冠,用毛巾搓擦著宇文川遠微濕的發絲,“我不冷啊!”
宇文川遠“霍”的一聲站起,扯過掛在屏風上的一件披風,粗魯地替喬津亭披上。
喬津亭一個怔怔,直直望進宇文川遠的眸心,見當中有怒火在微燃,灼灼傷人,不明所以。“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白蘋款步入內,將宇文川遠的衣物放在錦榻之上。
喬津亭的臉一紅,“白蘋,命人收拾‘澄月閣’!”轉頭對宇文川遠柔聲一笑,“‘澄月閣’景致極好,你若是下榻,定會喜歡。”
宇文川遠也不看喬津亭一眼,徑直吩咐白蘋,“不必麻煩,這裏就好,白蘋,吩咐熱湯侍候!”
喬津亭目瞪口呆,看著白蘋羞中帶笑,躬身退下,驚呼一聲,一拳捶在宇文川遠的胸口,嗔怪出口,“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住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