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叫聲響起,他再飄回來時手裏倒提著一隻灰色的兔子,那兔子死命蹬著兩條後腿,他冷冷瞅了眉兒一眼,抓起兔子兩條後腿輕輕一扯便將它一分為二撕做了兩半。

眉兒嚇得尖叫,兔血濺了她一臉。

“你若再不起來我便將你也撕做兩半。”

這麼恐怖的死法嚇壞了眉兒,她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往前繼續跑去————

腳越來越重,腦袋嗡嗡作響,眉兒不時跌倒在地,滾了一身的爛泥,渾身上下沾滿了草根與樹葉,模樣狼狽至極。

她一跌倒,杜元罡便會回身抬腳狠狠踹她,逼著她迅速爬起,頭昏腦脹的被他拽著又跑了一陣,眉兒已眼冒金星了,當她再次“撲”的跌倒時,不等杜元罡來踹她,她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道:“你……你撕……撕了我罷。”

說完她兩眼一閉,等著他來撕,眉兒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再也跑不動,有生以來頭一次她對死亡不再感到懼怕,甚至渴望著快點得到解脫。

這一刻,葉青那張冷漠的臉離她越來越遙遠,遙遠得像是她前世虛無飄渺的記憶。她爹爹、錢夫人、六王爺此際在她腦子裏如潮水般向後退去,她大腦一片空白,隻想閉上眼好好睡去,她什麼也不願再去想,她太累太累了。

“你少給我裝死,起來。”然而無論杜元罡怎麼踢她,她緊緊閉上眼一動不動。默默盯著她看了半晌後,杜元罡將死兔子塞在懷裏扛起她往前去了……

一間茅草屋中燃著一盞如豆的青燈,一胖胖的少年麵上帶著淚痕在擺弄著用草根編的小貓、小狗兒。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股山風隨即湧了進來,吹得那胖少年衣袂翻飛。他回頭一瞧,咧著大嘴便哭道:“大哥,你怎麼才來,我餓,我餓,嗚嗚……”

“別哭,乖,你先自已玩會,大哥立時給你烤野兔吃。”杜元罡將眉兒扔在地上,掏出繩子縛著她雙足,那胖少年好奇地看看眉兒又望望杜元罡,瞥見他左耳有一大塊凝固的血塊,便道:“大哥,你耳朵怎麼了?”

“被狗咬了。”

你才是狗,不,比狗都不如,把你比做狗沒的辱沒了狗。眉兒在心裏暗暗罵道,一邊拿眼去打量那少年。

杜元罡自屋角抱了團柴火放在屋中挖的土坑裏,點燃後將那隻兔子掏去內髒胡亂扒了毛即用木棍架了放火上烤起來,不多時便肉香四溢。那少年蹲在他對麵望著烤焦的野兔一個勁地猛咽口水,杜元罡看看他笑道:“可是餓極了,別急,稍時即好。”

“嗯。”少年用力點點頭,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兔肉。

眉兒亦不時偷偷瞟著兔肉,一個又累又餓之人是很難抵抗烤肉香味的。她此時那模樣早已麵目全非,臉上沾滿泥跟樹葉還起了不少紅紅的腫塊,渾身癢得要命又撓不到,雙足也鑽心的疼,這些都且不說,關鍵是還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好了,快吃罷,隻是慢些兒仔細別燙著。”杜元罡撕下一隻大腿遞給了那少年,自已則抓著另隻腿大嚼起來,完全沒有分給眉兒一塊兔肉的意思。

眉兒轉過身不去看他們,勾下腦袋不停用肩膀蹭著麵部的搔癢,耳邊聽著他倆“吧嘰吧嘰”地咀嚼聲一個勁地咽著口水,她用力吸著屋中散發的烤肉香,隻覺這是世上最最美味的香味兒。

那少年吃了幾口後突停下來,朝眉兒望了望對杜元罡道:“大哥,你……”他咽下嘴裏的兔肉,“你忘了給那姐姐吃。”杜元罡斜眼瞟向眉兒道:“她不是什麼姐姐,是隻狗,一隻牲畜而已。”

“這才是狗,姐姐不是。”他跑去拿來他用草根編的小狗道。

“我說是便是,你快些吃了早點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