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個獨自在包廂裏喝酒唱歌的女人,竟然是王梓琳。

王梓琳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會在沈信的車上醒來,她更不能相信,她竟然會在醒來之後仍去了他所住的地方,他那時所有的反應她都已經模糊了,隻知道她在他的車上吐了,隻知道他與她近在咫尺的臉上露出的尷尬無措又憐惜溫軟的表情。

那個表情讓她心碎,從沒有人這樣看過她,她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貴女,她是一生順遂永世無憂的公主,所有人都羨慕她,所有人都當她再無缺憾,但是這個男人,他可憐她,無措卻溫柔地可憐著她。

他知道她是傷心的,至少他明白,她有多麼傷心。

之後她便到了他的家裏,浴室是白色的,很小,他替她放水,送她進去,又在她身後輕輕合上門。

麵前隻有滿滿一缸清水,透明無色,她忘了脫衣,隻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軟的,跌進去那樣,水潑濺出來,溫的水浸沒皮膚的感受讓她一聲尖叫,他又進來了,砰一聲推開門,臉上驚急。

她抱住他,死死地,隻想有個人在身邊,無論是誰都好,隻是不想一個人等著。

他被她拖進水裏,然後,然後她記憶裏剩下的就隻有些零碎的片段,幹渴太久,身體像一條幹涸的河床,隻要有一些暖流就完全地打開,抱著她的雙手是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言聲音是溫柔的,親吻、撫摸、擁抱,這一切都是溫柔的,帶著暖意,她已經太久沒有嚐到這種滋味了,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像一個有伴的女人那樣,嚐到過這種滋味了。

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在朦朧中笑起來,是那種自嘲的笑,有伴的女人?她還能算是個有伴的女人嗎?她隻是一個,失敗的女人而已。

早晨醒來時,他就在她身邊睡著,年輕的男孩的側臉,睡著的時候還像個孩子,但雙手擁抱著她,卻像在抱一個嬰兒。呼吸均勻,眉目安靜,她有數分鍾隻是睜著眼發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不知道麵前為什麼會出現他,然後他睜開眼,她在他麵前驚跳起來,倉皇後退,身子一空,轉眼滾落到地上。

他被她嚇到,坐起來伸手來拉她,又要開口說話,她卻已經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頭衝進浴室裏,自己的衣服就在洗衣機上,皺巴巴的一團,她也不顧髒汙,手忙腳亂地套在身上,浴室門被敲響,她更是慌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切的倉皇,套上衣服後一轉頭,看到台盆邊上自己的耳墜子,反手抓起就開門往外走。

“梓琳……”他就立在浴室門外,光裸著上身,叫她的名字,不是王小姐,而梓琳。

而她的回答隻有兩個字。

“再見。”說完推開大門就走,料他光著身子不可能追下來,一路急奔。

王梓琳就是這樣,倉皇逃離沈信的公寓的,跑上出租車的時候她還在呻[yín],捂著臉把頭直埋到自己的膝蓋之間去。

怎麼可能?她喝醉了,跟人一掖情,對象還是自己認識的,還是沈智的弟弟!

她早已想好,這輩子再不要見與沈智有一絲相關的人與事,那個在她眼裏一無是處的女人將她打得一敗塗地,毀了她的驕傲毀了她的自尊,讓她日日懊惱夜夜失眠,還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