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會下去幫忙的。
“……”
無是非猛拍了一下欄杆:“我不用你看著,我也不會跑,你快下去幫忙吧,我師弟還在下麵呢!”
百裏鳴岐仍舊無動於衷,無是非猛地吐出一口氣:“行……你不幫是吧,那我下去。”
他可做不到別人在那拚命,自己在旁邊幹看著,更何況了慧也處於危險之中。
“站住。”
無是非沒走多遠,百裏鳴岐突然叫住他:“你待在這,我來幫他們。”
“……”
百裏鳴岐說完,突然並起二指,往斜上一劃,他腰間那把黑劍霎時脫鞘而出,直接飛到空中,無是非也猛地跟著那柄劍抬頭看去,他終於見到了那把劍的全貌。
劍身與它的鞘截然相反,它通體雪白,像冰雪一樣,利刃寒光,整把劍仿佛可以散發出寒氣。
無是非驚訝地張大嘴:“你……你在這裏拔劍,還有那麼遠……”
他的話沒說完,便聽頭頂有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頭頂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了下去,緊接著一道藍紫色的閃電從烏雲中間劈下來打在劍上,閃電聚在劍尖迅速膨脹。這時,百裏鳴岐突然往下一揮手,那團水缸大小的雷球就“嗖”地一聲竄了下去,直直衝著纏鬥在一起的幾人去了。
無是非大驚:“等等……!”
“轟隆——!哢嚓!!!”
無是非話音未落,底下已經炸開了鍋——這是真炸開了,那麼大個兒的雷直接劈下去了啊!
……突然覺得,百裏鳴岐是不是跟他們之間誰有仇,幫忙的方式過於簡單粗暴了吧!不對,是粗糙!無差別攻擊可還行?!
但是百裏鳴岐的招數確實起了作用,下麵混戰的局麵瞬間停了下來,安安靜靜,一點聲音也沒有,無是非懷疑包括自己方的人也被百裏鳴岐劈死了。
他無語半晌,指著下麵問:“你不是說飛鴉難對付嗎?我看你一個人就能解決他們所有人。”
百裏鳴岐張手接住從天空落下的劍,收回鞘裏:“這是偷襲奏效,若我分心加入戰局,可能也會陷入苦戰,還沒辦法看著你。”
——還挺謙虛啊?!
百裏鳴岐這時突然往旁邊一側身,一把黑色的短劍貼著他的脖子擦過去,直直打進身後的牆壁,無是非斂下表情,嚴肅地看著對麵,心說難道那些人還沒死,又上來了?不過他很快就看見是什麼人了,一道嬌俏的女聲由遠及近傳過來,含著怒氣:“師兄!你要連我們一起劈了嗎!”
——這個聲音無是非記得,是追尾蠍。
果然,沒過多久,一道紅色的身影便從下麵竄了上來,一個跟頭翻到欄杆上,然後又跳到無是非身邊。她手裏還抱著一個小光頭,正是了慧。
無是非看見了慧安然無恙總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第二個人也跟上來:“嗬嗬嗬嗬嗬……百裏鳴岐,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這是蕭麟的聲音,剛剛那把黑色的短劍就是他扔的。
他一跳上來無是非差點笑出聲,蕭麟的頭發被燒焦了一縷,蜷在耳邊甚是滑稽。
追尾蠍生氣地看著百裏鳴岐:“蕭師兄被拖住了,若不是他功力在那人之上,差點跟他同歸於盡……師兄,下次下手之前先打聲招呼行嗎?好歹讓我們有心理準備。”
“雷去得不快。”
百裏鳴岐冷冰冰地應著,沒什麼特殊的反應,也沒有一點愧疚的自覺性,蕭麟一上來就瘋了似的朝百裏鳴岐扔出短劍,雖然都被後者輕鬆躲開,無是非還是覺得……有點危險。
不過百裏鳴岐應該是真覺得輕鬆,一邊躲一邊跟追尾蠍聊天:“抓住人了麼?”
“抓什麼人!都被你劈死了。”
他們說話的間歇,了慧趁機從追尾蠍懷裏跳下來,跑到無是非身邊抱住他的大腿——這個地方才是他習慣的地方,抱著無是非的大腿才有安全感。
追尾蠍下意識回頭,看到無是非,表情有一瞬間的微妙,不過她最終隻是朝無是非點點頭,無是非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追尾蠍將聲音壓低幾度,頗具暗示性地說:“金門的二公子也來了,剛剛他幫了忙。”
聽到這裏,百裏鳴岐正好用兩根手指夾住蕭麟扔過來的一把短劍,皺眉問道:“人呢?”
“落在後麵。”
追尾蠍說完,繼續補充道:“他本來就是來找你的,說想替我們送行。”
2.纏綿入骨的纏綿
金門二公子何許人也?正是死掉的七殺三奇之一,金門門主的弟弟。無是非對這個人不熟悉,但是一聽到金門門主的名號,他就覺得別扭。
——肯定別扭啊,就是因為他家的事無是非才跟百裏鳴岐扯上關係的,殺人案裏他還差點成了涉案相關人員,現在看見苦主,不別扭就怪了。
金門的二公子落在追尾蠍和蕭麟後麵好久才上來,一落地便扶著欄杆喘個不停:“兩位……兩位前輩功力深厚,晚輩跟上著實吃力。”
他還是個少年模樣,看上去比無是非還小,梳著很乖的發髻,長得好看,就是跑得太急,麵色有些蒼白。
追尾蠍笑著說:“你哥哥與我們師兄是患難之交,你也隻當我們平輩人交往就好了。”
金門二公子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門牙,顯得他更乖巧了,像隻小兔子似的。
無是非這時轉過頭,有些驚奇地看著百裏鳴岐——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人居然會有朋友?
百裏鳴岐跟無是非很有默契,恰好也將臉轉過來看向無是非,看清他的表情後,百裏鳴岐明確地皺了皺眉頭。
“不不不,晚輩豈敢。前幾日操持家兄的喪葬之事,一直未曾向百裏少爺告謝,今日才抽出空來,原本想請諸位長輩一同赴宴,卻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金門二公子微微皺著眉頭,擔憂地看向百裏鳴岐:“諸位前輩為何會與飛鴉結仇?”
追尾蠍沒有回答,欲言又止,蕭麟則一副完全不關心的樣子,隻站在一旁,唇角似有若無勾著一抹笑,陰森森的。無是非覺得他可能是在算計以怎麼樣的角度扔劍才更容易把百裏鳴岐插死。
於是隻剩了百裏鳴岐方便開口:“飛鴉與人結仇還需要理由麼。”
金門二公子微微愣了愣,隨即笑道:“說得也是……那諸位這就要走了嗎?我想以金門的名義為諸位送行。”
百裏鳴岐神色竟變得柔和了一些:“不必,我等有要務在身,不便在此逗留,這便要回去了。”
“可是……之前兄長的事多虧百裏少爺為我們出頭,還未曾答謝,晚輩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百裏鳴岐搖搖頭:“舉手之勞。”
金門二公子見他堅持,隻好無奈地說:“那好吧,至少讓晚輩送諸位長輩一程。”
無是非當然也要跟著他們一起走,隻不過臨行之前,他一人偷偷跑了出來,來到鎮門口的牌坊底下,盯著頭頂應該寫了“陰山鎮”三個字的牌匾看了許久,換個姿勢蹲下去,繼續看。
無是非心情複雜,也難過也不舍,還有些害怕——一夜之間突然發現自己跟個衰神似的,好像走到哪兒哪兒就倒黴,誰跟他親近誰倒黴,當然會害怕了……最好的辦法還是誰都不去親近吧。
無是非本來是想去跟那些人道個別的,至少耳朵胡同的人,還有石頭……跟他們道個別,省得等大鍾寺被滅門的消息傳開之後,他們再為自己擔心。
可是他蹲在鎮門口猶豫很久,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無是非明顯得感覺出自己變了,變得瞻前顧後,變得猶豫不決,變得不像他自己。無是非不想跟任何人表現出親密的模樣,他不想再害了任何人……
就這麼悄悄走,這些人的生活也會悄悄繼續下去吧。
身後有腳步聲,是百裏鳴岐來找他了。無是非蹲在那裏沒動,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泥土。
“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耳朵胡同的人……你幫我找兩個人去看看,別穿你們家的衣服,就穿普通人的衣服,去悄悄看一眼,確認他們還平安就行了。”
身後傳來百裏鳴岐深呼吸的聲音:“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無是非回過頭:“什麼事?”
百裏鳴岐麵無表情地勾了勾自己的中指,一根紅線從他手上延伸出來,另一頭長長地連在無是非肩膀上,輕輕拉扯他:“不能再不打招呼一個人跑出來。”
無是非愣了一下,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肩頭,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笑起來:“好,我答應你。”
3.見……見家長
金門二公子為了送他們,特地安排了兩輛轎車,百裏鳴岐帶的人裏有會開車的,司機就省了。
“師兄,你覺得這位金門的二公子如何?”
百裏鳴岐跟無是非坐在車後坐,了慧坐在無是非腿上,追尾蠍在副駕駛,還有一名九皋家的弟子開車。蕭麟好像還在生氣,自己跑去跟金門二公子一起坐另外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