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
是誰在叫我?江臨川驚訝地回頭,卻發現一個豐神俊逸的白衣男子,正斜倚著河畔提著酒葫蘆獨酌。
“先生!”
男子放下葫蘆,臉上揚起了和煦的微笑,不是那個本應該已經逝去的孟清寒還能有誰。
“還叫先生嗎?”
“師父!”
江臨川連忙跪了下來準備磕頭,卻被孟清寒一把拉了起來。
“師父你……”
“是不是很奇怪,那天你明明看著我死了?”
江臨川點了點頭,孟清寒卻灑脫一笑。
“我確實已經死了,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我留在道種裏的分魂。”
江臨川眼神一黯,想要再開口卻被孟清寒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孟清寒將手掌輕輕地貼在了江臨川的腦門上。僅僅是片刻的功夫,鵝卵石的來曆以及剛剛江臨川剛剛回憶的種種又在其腦海裏演化了一遍。
冷汗涔涔的江臨川醒過神來,後怕地看著依舊微笑的孟清寒。
“剛剛是臨川魔怔了,師父此行是專門來教訓我的嗎?”
孟清寒搖了搖頭,隨後負手背身看向蒼茫大江。
“教訓?你又沒錯我何必教訓你?”
“沒錯?”
江臨川想起了剛剛的種種,在魔音的蠱惑下自己似乎已經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循環當中,隻覺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了一種滅世的衝動,可如此一來與當日那大魔頭又有何區別?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世間叨擾,若讓人不痛快,年輕氣盛,隻管揮斥方遒,何錯之有。”
孟清寒提起葫蘆又痛飲一口,隨後話鋒一轉。
“但你也的確有錯。”
江臨川眉毛一凜,卻聽得孟清寒接著說道。
“我孟清寒,修道百餘載,前一百三十年隨師父師兄在那海外青山隔離七情六欲修那清心之道,到頭來卻還不如孟某潛入凡人世界,與喜怒哀樂作伴習紅塵之道三年之成果。”
“人之喜怒哀樂,既為天生,必有其合理之處。既然情欲即是天理,又何來‘存天理滅人欲’之說。強行去抑製反倒落了下乘,而你錯就錯在為何不相信自己的內心反而要去聽信那邪魔的花言巧語!”
“你雖然為我孟清寒的徒兒,但是若真要為魔,我卻也不會去阻礙你分毫。可你既然為我孟清寒的徒兒,若是真要為魔,就定要為那自由自在,堅守本心的唯一真魔!”
“自由自在?堅守本心?”
江臨川低聲呢喃,這豈不是與《自在經》的要領不謀而合?原本愣神地江臨川麵色大喜,似乎悟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那些堆積在心頭的沉沙如遇秋水,茅塞頓開。
“謝謝師父!”
“哈哈哈!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孟清寒隻是擺了擺手卻沒有再說什麼,便踏著歌聲消失在天邊,雪白的衣袖聯袂似血的殘陽,為孟清寒放蕩不羈的一生畫上了一個看似圓滿的句點。
……
“你走吧。”
原本已經引頸受戮的劉善濤不敢相信地睜著眼睛,看著眼前將自己一把丟到地上的江臨川,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還不快滾?想等我改變主意嗎!”
“我滾,我滾!”
已經嚇破膽的劉善濤立刻不再多言,屁滾尿流地爬出了洞穴。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放他走?剛剛被他欺辱地還不夠嗎?難道你要當一輩子懦夫……”
數不清的疑問由腦袋裏的煞血珠發出,不斷地想要侵蝕江臨川的心智,妄圖重新拿回這個身體的掌控權。
“夠了!我便是要殺他日後有機會自然會自己動手,又哪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
江臨川一聲怒喝,同時暗暗運用一絲氣息牽動那許久未曾響應的《自在經》,那些奇怪的道文在他這絲念想之下竟然化作了金色的書頁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