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蕭珥的糾結(1 / 2)

清風徐來,黑色的夜空就像浩瀚的大海,遼闊無垠。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桌案旁,麵如刀刻般淩厲,兩隻眼睛深邃如臨淵,他的大手在桌麵的宣紙上摩挲,一遍又一遍,眼神緩緩柔和,似乎是在撫摸著心上人一般。

“小竹,我該怎麼辦。”不知道想到什麼,蕭珥歎了口氣,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站起身來,大手背在身後,踱步走向大開的窗邊。

夜涼如水,隻有一輪月牙形的銀月懸掛在空中。

從京城中離開之後,蕭珥就一直在想怎麼處理眼下的問題。

一邊是三十萬蕭家軍,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抉擇。

跟阮小竹在一起是肯定的,可是,這三十萬蕭家軍怎麼辦?

他們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為蕭家,為整個大啟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在戰場上揮灑鮮血,暢放熱情,他們求的不就是一個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嗎?

在老皇帝手下,因為老皇帝的猜忌,他們都不得重用,蕭珥也隻能暗地裏憑借著蕭家的財力去改善他們家中親人的生活,然後盡力為他們爭取一個身份。

如今換了天下,老皇帝和阮珣兩人隔江而立,他又能怎麼做呢?投靠阮珣,那就是讓整個蕭家軍叛國,他們都是有誌氣有血性的人,榮耀了一輩子,怎麼能讓他們受此大辱。

可若是繼續忠於老皇帝,就得和阮珣對上。不說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隻說就算真贏了,恐怕蕭家軍又將恢複從前在老皇帝手下處處受掣肘的日子。

而且,如果真地跟阮珣打起來,那夾在其中的阮小竹,到時她如何自處,自己和她之間,豈不是要豎起一道厚厚的屏障?

阮珣怕是早料到了這裏,從把她從紫薇閣接到皇宮就開始步步為營,給阮小竹身邊布置了一個金色的牢籠,把她牢牢困在裏麵,隻等著看他做出抉擇。

可惡!

一想到阮小竹真心對待阮珣,換來的卻不是推心置腹,反而是利用傷害,蕭珥黑色的眸中便泛上一絲寒意。

他一拳頭狠狠砸在窗欞上,“嘭”地一聲,驚起窗外大樹上睡著的小鳥,他們撲閃著翅膀,驚慌地向空中飛騰,遠去。

自己不能再傷害阮小竹了,否則,他想不到阮小竹的心靈會受到多大的傷害。

可若是不傷害她,那就意味著,他要讓蕭家軍的兄弟們受委屈。

三十萬的兄弟,日日夜夜的操練,大家一起在陽光下流下的汗水,一起在戰場上的策馬崩騰,一起在敵軍中的廝殺拚搏。

雖不是親兄弟,但感情已經深埋在了心裏,他怎麼忍心委屈他們!怎麼能夠這麼自私!

小竹,當時要是沒有聽你的意思,把你送回京城,那就好了。蕭珥眼中劃過一絲懊悔。

阮珣的用意,他猜過,卻怕傷了阮小竹的心沒有跟她說過。

他本以為阮珣至少會有個遮掩,誰知道,他是變本加厲。

當著全京城人的麵給了阮小竹一個盛大的迎接儀式,讓她暴露於人前,然後向全天下為她招駙馬。

嗬嗬,一招又一招,一環扣一環,緊密相接,竟是讓人連個還手的能力都沒有,這就是上位者,曾幾何時,那個眼神純淨的少年,竟然變得這麼可怕,這麼……麵目全非起來。

看到阮小竹在信中安慰自己,說什麼阮珣不敢對她怎麼樣,不過是裝個樣子,隻要她不同意,便不會把她許人,蕭珥的心中更痛,隻恨不得策馬飛奔向京城,帶著阮小竹遠走高飛。

從前的楚陽王府,她尚且待地不穩妥。

她是多麼崇尚自由和隨意的人,怎麼可能在皇宮那個金絲籠中待地安心。

她就是這麼善解人意,是在安慰自己,因為她怕自己為難。

傻瓜,明明自己身處險境,心中卻隻想著他。想到阮小竹絕美的麵孔,眼角若有若無的嫵媚,蕭珥的心中一片柔軟。

這就是他愛的女人,他選擇共度一生的妻子,他不是一個人在愛著,而是被對方以同樣的愛慕對待的。

郎且有心,妾便有意。

這大概便是以前常聽人說的郎情妾意吧。

蕭珥刀刻般淩厲的麵孔柔和了些許,看著天上的彎月,似乎看到阮小竹坐在那月亮之上,看著他溫柔地淺笑。

“小竹。”蕭珥伸出手,在漆黑的虛空摸了摸,那虛影便像是水中花一樣瞬間碎去,隻留下無盡的黑夜,讓人煩躁,畏懼。

蕭珥僵硬地收回手,歎了口氣,苦笑一聲,自己真是入了迷障了,如今的阮小竹在京城的紫竹宮中待著呢,怎麼可能出現在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