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費都隻要求象征性收一兩文,主要是用來修整城裏的街道或是在街道河流兩岸植樹的,但是這裏,卻都是進了差役兜裏。”方宴喝了口茶,這麼說道。

正說著,光海走了進來,直接向樂輕悠和方宴這桌走來,見過禮低聲道:“少爺,計縣丞並縣裏的幾個鄉紳在縣衙,等著拜見您。”

方宴放下了手中粗糙的茶杯,對光海道:“讓他們回去吧,明日我會在春陽樓設宴,請一請這裏縣裏的官員和這些鄉紳富豪。”

春陽樓是靖和縣唯二的酒樓之一,據說裝潢、菜色還有價格都很親民,樂輕悠忍不住笑了笑,等光伯也笑著出去了,才問方宴道:“三哥要給自己立一個清廉簡樸的形象?”

方宴搖了搖頭,“我請他們不是私人朋友之間的宴請,縣裏可支取的銀子有限,隻好請他們去一個簡樸的地方。”

他們又做了會兒,便起身回縣衙。

樂輕悠穿的還是一身男裝,路上跟方宴牽著手,比女裝時走在他身邊吸引的目光還要多,不過因為披了個馬甲,樂輕悠絲毫不心虛。

靖和縣這邊擺小攤位的很少,一路回到縣衙,樂輕悠隻買了兩個彩陶不倒翁,到縣衙門口時,卻見一群人把縣衙大門圍得嚴嚴實實,遠遠地隻能聽到人群裏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哭聲。

樂輕悠與方宴對視一眼,跟在他身後,一起擠進了人群,縣衙前人群中心的空地上,一個衣著富貴卻皺皺巴巴的婦人正坐在地上哭,邊哭還邊念叨著“求縣太爺做主”之類的話。

這個婦人,樂輕悠見過一麵,正是萬老爺那個姨娘何氏,萬老爺也在一旁站著,滿臉憔悴愁苦,拉又拉不住何氏,很想坐下來跟她一起哭的樣子。

旁邊有一個穿著鬆花色錦緞袍,身材微胖,神態端嚴的中年男子,正麵帶同情地勸何氏和這萬老爺:“你們回去吧,咱們太爺可是今科狀元,定然會為你們無辜枉死的孩子昭雪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何氏哭得更大聲了,聲音嘶啞道:“計大人,您一定要給我們那可憐的孩子做主啊,太爺中午已經派人來給我們說過了,隻說我們的孩子是被主母害死的,主犯已死,他也無從判案。可是我不相信,仵作都說了,火是在我們的孩子和那個女人死後才燒著的,怎麼可能沒有人幫忙?就是主母身邊那個婆子做的,求大人一定要把她治罪了啊。”

這個何氏是一定要找一個活人以泄她失子之痛了?

樂輕悠雖然很可惜那個剛來世界沒多久就因為大人之間的恩怨而無辜慘死的孩子,覺得萬家夫人未免太過極端,但對這個何氏卻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此時更是厭惡她想找一個人泄憤而跑來縣衙門口胡攪蠻纏的行為。

剛才就想讓萬家這兩人到縣衙內說話的光海看見少爺和小姐回來,忙一步越過計縣丞,向方宴見了一禮,口稱大人。

方宴問道:“為何讓人在縣衙門口吵鬧?”

“屬下本想請他們進縣衙去等您回來再陳訴冤情,計縣丞卻要在這裏向他們問話,屬下也毫無辦法。”

“這就是方大人”,光海的話還沒說完,計縣丞就笑著上前行禮,“大人一來,下官就該來拜見的,失禮失禮。至於萬家這事,下官也是有耳聞,實在是覺得那死去的高氏太過喪心病狂,無緣無故就要害死丈夫的子嗣,實當嚴懲的,這才有些疏忽,直接在縣衙門口問起了案子。”

方宴麵上淡淡的,看了眼計縣丞以及隨著他過來見禮的幾個富態的鄉紳,漫不經心道:“計縣丞關心民眾本就是分內之事,隻是把縣衙並不是菜市場,縣衙外也並不能當做公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