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起來吧”,雲霓蹲下`身,想要攙扶起夜與,伸伸手卻又縮了回來,“以後看你還這樣不這樣了,不就是讓你給我做個風箏嗎?明知道我脾氣不好,還故意惹我。”

夜平聽得欲嘔,麵上笑容依然。

那嬤嬤卻是笑得滿目慈和,微微點著頭,因不見夜與有什麼動作,她說道:“快謝謝小姐,還跪著做什麼?”

夜與終於抬起眼皮,看了眼那個帶著心疼、可憐笑看著他的小姐,他動了動嘴唇,告訴自己該順勢說一句軟話,以前那種跟豬狗搶食的日子不好過,雲家夫人和小姐將他挑出來,給了他每天有東西可吃的生活,他應該感謝的。

本來他也很感謝她們,並暗暗發誓日後為三小姐當牛做馬,可是雲夫人卻想打斷他的脊梁,然後讓雲三小姐再給他捏起一個可以隨時隨地為她彎下的,從明白這一點起,夜與就做不出來對她們的感激表情。

雲夜與,夜與,這個名字,不就是告訴他,不要忘了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雲家給的嗎?

肚皮重要,還是脊梁重要?

以前的日子他經常挨餓,農戶人家的豬吃剩的泔水湯他不止一次的喝過,餓肚子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進入雲家以後,脊梁一次次被捶砸的滋味,更不好受。

至少在外麵,他自己能勉強把肚皮糊弄住。

內心的激烈鬥爭還在繼續,夜與突然彎下腰,將頭磕在地麵上。

見他這樣,雲霓不舒服的心口好了許多,可其實還是不舒服,夜與這樣跟個低等下仆一樣的行為她很不喜歡,因為她身邊並不缺這樣的仆人。

她缺的是,一個像娘說的完全把她放在心上能將她的一句話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人。

不過夜與還是第一次這樣給她磕頭,即便心裏還有不舒服,雲霓麵上卻有了笑容,當下也不嫌他身上濕漉漉的髒了,伸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吧,我不生氣了。”

按在鵝卵石地麵上的手指驀地收緊,夜與沒有抬頭,開口,聲音卻因為一天的不說話而沙啞至極:“小人不配在小姐身邊伺候,小人願去倒夜香。”

“倒夜香?”雲霓鬆開手,站起身俯視著匍匐在地上的人,自嘲道:“你寧願去倒夜香,也不願做我的下人?”

這一刻,雲霓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又酸又澀又苦,她對夜與不好嗎?他以前多少次不聽話被娘責罰,都是她去給他求的情啊,這一次她隻不過也很生氣,讓他多跪了半天罷了,他竟然要去倒夜香!

嬤嬤一看小姐傷心的神情,心內暗歎一聲,還是這被夫人和小姐挑選出來的兩個少年長得太俊了,要不然小姐也不會因為夜與要走而這樣傷心!

“想去倒夜香?真是太給你臉了”,嬤嬤上一步,將雲霓擋在身後,冷笑道,“一個下等奴仆而已,做什麼還得問問你想不想不成?既然不願意伺候小姐,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夜與的額頭依舊磕在地上,聽到這句話,半點動靜都沒有。

夜平到底有幾分同病相憐之前,他忙看向雲霓,低低的柔聲道:“小姐,這樣,傳出去不好聽吧。”

雲霓冷著一張白皙的小臉,沒有說話。

緊跟著,便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衝過來,其中一個直接在夜與背上踹了一腳,另一個就掄起手裏的棍子照著他背上腰上亂打起來。

棍子入肉的聲音聽得現場的下人臉色蒼白,和夜與相同身份的夜平尤甚。

不過幾息時間,抱著頭時不時悶哼一兩聲的夜與便沒了動靜,夜平嚇得雙腿發軟地跪在雲霓兩步之外,而雲霓見此,終像是硬不起心腸地紅著眼睛喊了聲:“別打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