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知道,再過一個月,這些花就要盛開了,那美景,真跟把天上彩虹的其中一片摘了下來灑在地上似的。
而且用這花做的香膏,頗受城裏那些小姐們的歡迎,從前年開始出售,現在隻比那些玫瑰的香膏胭脂賣得差一點。
虎子牽著驢子,跟在一個水紅色衣衫的丫鬟身後,走過曲曲回廊,再走過小木橋,繞過如今還隻是一片綠的小陡坡,便到了熏衣閣。
去年新添的小丫鬟春雪從閣上跑下來,微施一禮道:“虎掌櫃,小姐正和岑少爺說話呢,讓您先去後麵的小餐廳吃點東西。”
虎子高興地點頭說好,小姐身邊有個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廚娘,那一手好廚藝,便是府城裏的大廚恐怕也不敢比,每次他從縣裏回來,都恰恰趕在午飯的時候,就是想報過帳之後能得些好東西吃。
把手裏的韁繩交給剛才的引路丫鬟,他就跟著春雪去了小餐廳。
閣樓上的窗子邊,樂岑看了眼下麵笑嗬嗬去向小餐廳的虎子,轉頭看向對麵的小少女:“還是輕輕的眼光好,當初誰能想到,這個隻會搶別人東西的虎子,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我現在去縣裏人家蓋屋子,時常聽人稱說繁華胭脂鋪不僅胭脂好,夥計掌櫃接待客人時的態度更是好。”
樂輕悠笑了笑,頰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比牛奶還要白皙細膩的肌膚在透窗而入的陽光照射下,白得耀眼,如雲的墨發梳成兩個垂掛髻,一邊攢了一朵星碎的小黃花,這般容顏,本就美得奪人眼目,更遑論此時微帶笑意。
她抬手給樂岑麵前的杯子續上茶,說起了剛才他們正在說的事:“四哥,你真要自己帶一個蓋屋子班嗎?”
小堂妹的美貌笑顏足以奪人呼吸,樂岑忙端起杯子喝口茶,順了順氣才點頭道:“是的,我決定了,前村那個蓋屋子班都是三四時歲的老人,他們蓋屋子從不敢輕易嚐試新的…再說,那個蓋屋子班的劉頭兒也支持我自立門戶,我想試試。”
“那好吧”,樂輕悠看著眼前這個短短三年就長高兩個頭的堂哥,雖說他才十四歲,但隻看這高壯體格,說是十八都有人信,而且四堂哥這三年來跟著前村的蓋屋子班不停地在外奔波,手藝已經是很純熟的了,這個熏衣閣,還是去年秋天時四堂哥指揮著家裏的下人建起來的。無論美觀程度還是舒適程度,都和樂輕悠前世見到的古跡不相上下。
隻能說,這個四堂哥,天生是該端建築這一碗飯的。
樂輕悠轉頭對秋果道:“去拿二百兩銀子來。”
秋果便要下去,被樂岑叫住了,他看著小堂妹:“輕輕,要是給我的,就不用了,四哥手裏的錢還夠,不夠時再向你伸手。”
“新起來的蓋屋子班找活兒不容易,有這些錢,也是個保障”,樂輕悠示意秋果去取錢,“你蓋屋子攢的錢往往要拿出一半兒給四嬸子,手裏還能有多少錢?”
樂岑歎口氣,“那我掙了錢就還你。”
樂輕悠笑道:“四哥不要告訴四嬸她們我給了你錢就好了,咱們是堂兄妹,說什麼還不還的。”
“那好”,樂岑也笑道,“我就等以後給輕輕添一份特別厚的嫁妝。”
樂輕悠也不尷尬,隻說好。
秋果拿錢過來,樂輕悠交給樂岑收好,又跟他看了會兒他拿來的造屋圖紙,才分開了。
等樂輕悠看過虎子拿來的賬目,已經是申時左右,她正要去外麵露天的桌椅邊去喝喝茶賞賞花,便迎麵看見穿著一身跟三年前相差不多的破舊道袍的清一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