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些菜你帶回去。”我追上兩步。

他默默地用一隻手接過那四個大袋子,另一隻手依舊捏著那隻從未放棄掙紮的小狗。

“你給人放這裏。誰的狗都不知道,怎麼敢隨便動。怎麼,還想拿家裏養去啊。”

“我擺弄這麼半天都沒人管,沒主的。”這他有經驗,跟酒吧裏碰到的姑娘一樣,過去聊一會兒沒人過來趕,就是野生的。

“保不準人家大狗出去覓食兒了,或者狗主人裏頭忙活呢。”有主的花兒在外麵招蜂引蝶的也不是沒有,惹上就是麻煩。

“被人帶走了都沒出現,不算好主子,差不多也該換人了。”可他也不算什麼好主兒,就算今兒真的想養,明兒說不定一起床又想吃狗肉了。想著就一陣惡心肝兒顫。

“給人放回去吧,你又養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養不好?你怎麼知道它跟著別人就比跟著我強?”

一直到實驗室裏,我還在回味他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瞅我的那一眼。我會不會是有點兒神經過敏。一下午都在心裏念叨,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

用胳了半兒想也知道不能,就連送飯也就這麼不專業的送了一次後來就沒聲兒了,還混我請客給他打包三百多塊。丟給我一個爛攤子跟全公司人解釋我還沒嫁出去那個自稱我老公的人是我弟弟而且跟亂倫無關不要瞎想。

所以,絕對不可能。

忙的時候總盼著忙完。如果忙完了就要這樣這樣,要那樣那樣,購物,吃飯,睡覺,旅遊,計劃一堆。可真的忙完了,把手頭的東西簽了字,送出去了,秀女上了轎子,從此是死是活咱控製不了了,心頭竟沒有期盼中的輕鬆。

把bench上的器材送回器材室,板子記了編號,交回給管統籌的同事,腦子裏跟麵前的桌麵一樣的空。零星丟著幾個小螺絲和兩三根電線,還有一個擰歪了頭兒的probe。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兒還沒解決似的,心情莫名的緊張。

估計是這陣子休息的不好,回去悶頭睡它三天三夜應該就都妥貼了。

手機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實驗室裏有屏蔽,一向信號不好。我趕緊跑出去,躲在走廊一角。

號碼有點兒陌生,但還是接了起來,“喂。”

“甜甜?”對方的聲音也不是特別確定,但聽這稱呼,似乎應該是熟人。可我腦子有點兒當機,一時沒聽出來是誰,隻能先答應著,“嗯,對。”

“我是賈菲。”還好,他沒說猜猜我是誰,否則我直接囑咐他回火星。

“哎,你好。你怎麼有我電話?”

“你那個男,朋友告訴我的。”這位神仙哥哥還是喜歡用斷句的來區分稱謂。

“哦。”他倆怎麼碰一塊兒去了。如果說唐雙在我那兒住著,上來下去能碰上賈菲我不奇怪。怪就怪在,他不是明明看人家不順眼,怎麼連我電話都告訴人家了。

他聽我回答的心不在焉,“怎麼,還在忙麼?”

“沒有,剛忙完。”

“晚上有空麼?一起出來坐坐,喝一杯?”這算不算約會?

“不了,下次吧。連著加班一個月,快挺不住了,我得回去補眠。”

“哦,可以理解,那我就不打擾了。記得睡前要刷牙。祝你好眠。”真是個盡職盡責的牙醫。

“你弟弟?”我手機還沒收好,被角落裏的聲音又嚇了一跳。不行了,最近累得開始神經衰弱了,怎麼一驚一乍的。

“蔣漠?你嚇著我了。躲在角落裏幹嘛?當自己是耗子啊?”

“不對,剛才你問他怎麼知道你電話,看來不是熟人。”大偵探用手搓著下巴,繼續自己的推理,“可聽起來似乎又對你的工作生活挺了解。他應該是想約你出去,你坦誠有空,卻又推掉,實話實說想睡覺。說明你不是對他沒興趣連找借口都免了,就是對他坦然以對沒設防。這就怪了,如果你對他沒興趣,剛才接到他電話臉上的驚訝和笑容似乎很是愉悅。如果你對他有興趣,為什麼又拒絕的那麼痛快,連猶豫都沒有?難道是……欲擒故縱?不能啊,你還沒聰明到會對男人使手段。”

我傻眼的看著他,這個人是最近分析問題腦子分析出毛病來了麼。我一共講了沒六句話,還有一半兒是語助詞的電話,他也拿來研究。

他抬頭看過來,“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是耗子。我隻是來通知你,估計你回家補眠的計劃要向後推一推,領導交給你了更艱巨的任務。”

我心頭一沉,一股悲壯從中而來,不會是讓我送秀女上京吧,碰上這種美人魚,絕對吃力不討好,“什麼任務?”

“陪吃飯,陪喝酒,陪唱歌。三陪。”

我噎得直翻白眼。

“這是好事兒啊,不用你花錢,還有的吃有的玩兒。”

“好事兒怎麼不找別人。”

“找啦。咱們搞技術的一共就那麼幾個女的,都叫去了,連沈大媽都去了。你若不去,你說那場子還能看麼。領導一發愁,咱們下半年的bonus可就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