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鍾神秀龍虎山番外(1 / 3)

鍾神秀第一次上龍虎山的時候多大,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他隻記得,跟著那個自稱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人上山的時候,龍虎山正在開午膳,漫山遍野都是香氣。

鍾神秀挨過餓,所以對香味格外敏感,他本能的感覺出來,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

龍虎山四處很幹淨,這地方的人都修仙,給人感覺不沾煙火氣,碗裏的飯食也是幹幹淨淨的——一碗陽春素麵。

總比挨餓好。

親生父親走了,長手留下了,他慢慢的吃那碗麵,心裏有點納悶。

這麵沒有肉,可怎麼比肉還香。

鍾神秀一下就對龍虎山滿意了。

龍虎山上的人過的都很清淡,過了鋪滿籮底方磚的前殿,就是大殿,師兄們白衣飄飄在裏麵行走,鍾神秀老是感覺,要是真的有仙境,恐怕跟這裏差不多。

不過就算進了仙境,鍾神秀也還是有那個習慣,就是藏吃的,他餓怕了。

在天師府的時候,為這個沒少被人嘲笑,還跟左一行打過一架——他本來不在乎別人嘲笑,可在乎別人說他媽。

上龍虎山的時候,親生父親也歎了口氣,跟他說,長點心眼兒。

心眼兒能吃嗎?他還是藏食物。

可龍虎山的師兄,倒是沒有一個嘲笑他的,相反,師兄們還把耐儲存的燒餅留給他,告訴他紅糖餡的放的住。

鍾神秀的師父也很和氣,對誰都不拿架子,龍虎山講究因材施教,鍾神秀的師父也是一樣,一看他對吃有這麼大的執念,就讓他跟著膳堂的師兄幹活。

膳堂放在軍隊的話,叫炊事班,民以食為天,鍾神秀倒是很喜歡這個地方。

膳堂有個工作,就是上山摘蘑菇。

蘑菇熬湯很鮮,所以陽春麵也很有滋味,龍虎山在山上種了不少蘑菇。

臨出門之前,鍾神秀的師父跟鍾神秀說,路上多看看,不管做人還是修道,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的是什麼,將來要做的是什麼,你四下裏多看幾眼,很容易就會現新方向。

鍾神秀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就想吃得飽,每天都要吃飽,還有找那些逼死他媽的人報仇。

他一轉身,師父忽然又來了一句:還有一點,住在這個山上的,可未必全是人。

師父說的,是山上的野物吧?

那天是個大霧天,雖然到了日上三竿的時間,卻沒什麼光,鍾神秀經過了盤山路,奔著山上走。

路上,他碰到了一個背著大背簍子的人,那個人五十來歲,被山裏特有的毒日頭曬的黑黢黢的,圓鼻子大腦門,一副很忠厚的樣子。

鍾神秀雖然沒什麼常識,也知道是附近的山民,天不亮就起來過營生了。

鍾靈秀腿長走的快,兩步就把那個背著背簍的人給越過去了。

眼角餘光看見,那個背背簍的,像是要橫穿馬路。

可隔著這一層的霧,就衝來了一輛沒減的車,那背背簍的雖然走的慢吞吞的,隻聽咣的一聲,卻還是被那個車直眉瞪眼的撞了上去。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了起來,那個巨大的背簍上了天,裏麵的野菜蘑菇幹果子,在半空之中跟煙花一樣爆開,撒了一地。

車是個很時髦的小轎車,副駕駛上怒氣衝衝的下來了一個穿高跟鞋的年輕女人。

高跟鞋噠噠作響,年輕女人一腳踹在了剛想爬起來的背簍人身上,伸出了塗著血紅指甲油的手指著那個背背簍的,怒道:你沒長眼啊!想投胎去跳崖啊,撞我們幹什麼?告訴你,別想訛我們一個子兒!

駕駛座上也下來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皺著眉頭望著背簍人:晦氣。

陳總,你別生氣,那個年輕女人跟蟒蛇一樣纏在了陳總胳膊上:窮山惡水出刁民,擺明就是來碰瓷的,好解決。

而陳總蹲下身,去看那轎車的車頭——那地方剮蹭了一點。

陳總陰下了臉,看向了那個背背簍的:你看看我的車。

山民顴骨擦破了,血把他的臉染花了,他驚懼的望著這兩個人,不解的說道:你們是你們沒開車燈

放屁!那年輕女人的聲音很尖銳,像是指甲撓毛玻璃,聽得人鑽耳朵難受:我們的燈開的清清楚楚的,是你一頭撞上來的,賠錢!

俗話說沒理攪三分,就從氣勢上,那個背背簍的就輸了——他被這倆人給嚇住了。

他囁嚅著把自己那些山貨往前推了推:我我剛從山上下來,沒有錢,就這點東西,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把這個收了吧

鍾神秀眼尖,看得出來,那些山貨都是千挑萬選才出來的上好貨,絕對不是自己吃的,應該是預備拿到山外換錢的。

陳總蹲下身捏捏,也識貨,裝了不少上車,但表情還是冷冷的:這點東西,不夠補漆的,把你們家人叫來吧。

背背簍的一聽這個就慌了:我沒家裏人了就一個老娘,等著錢看病,我,我才進城賣貨

陳總有些失望,看向了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見狀,一腳就踹在了背背簍的腦袋上,高跟鞋的尖兒就戳在了背背簍的鼻子尖兒上:我今兒告訴你,你賠錢就算了,不賠錢,我這就打電話報警!

別,別呀!背背簍的似乎沒什麼法律意識,十分害怕,連忙說道:我沒見過世麵——怕事兒,今天事情是我不對,我給你們磕頭

那背背簍的勉強要起來——可他被撞的一身是傷,動作不利落,作揖鞠躬又很像是古裝劇裏的模樣,倒是把年輕女人和陳總給逗笑了。

年輕女人看向了陳總,粉麵含春:像是個耍猴的。

哼。陳總鼻子眼兒出氣,低聲說道:還是你有法子——上次還聽說,山民難纏,惹上了麻煩,你這一招管用。

聲音很小,按理說別人聽不見,但鍾神秀到底是鍾神秀,他耳朵天生就靈。

年輕女人嬌笑了起來,也低聲回答:我媽打小教給我,遇事橫三分,肯定不吃虧,看把那個刁民給嚇的。

陳總點了點頭,又略有點擔心:你說這人沒什麼事兒吧?可別跟上次一樣

能有什麼事兒?年輕女人一笑:山裏人命賤的很,再說了,就算內傷了一時看不出來,以後再作也跟咱們沒關係了,上哪兒找咱們去。

鍾神秀看到,這個車的車牌號早就被擋起來了——就算沒有被擋起來,一個山裏人,可也未必能有記車牌號的本事。

果然,那個背背簍的光顧著賠禮道歉,根本也沒理會過車牌的事情。

陳總和年輕女人冷笑了一聲,帶著不屑,轉身就要上車,那個背背簍的,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盯著空了的背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