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誠誠懇懇,又合情合理,可惜冷月宮主絲毫不為所動。她見項子彥稱冰兒為自己屬下,得悉冰兒的真實身份並未曝光,當下冷冷笑著道:“軒轅教的果然都是蠢貨,冰兒是本宮的女兒,本宮又怎會傷害她?”
項子彥怔了怔:“她……她是宮主的?”
“她是本宮的女兒,也是絳月宮的候任人,冷冰兒。怎麼,她沒告訴你嗎?”
這時,沉默良久的黃衫少女忽然湊過來低聲道:“項大哥,我說過你不能輕信冰兒姑娘。她之前一直利用你欺騙你……”
項子彥似乎沒有聽見,隻對冷月宮主道:“晚輩隻想看一眼冰兒姑娘,以確保她真的沒事。”
冷月宮主哼了一聲說:“冰兒從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倒對她念念不忘。”
項子彥有些著急,上前一步拱手道:“宮主,我隻是想看看她,可以嗎?”
冷月宮主畢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寒眸一點點結起霜來,忽然沉聲命道:“將二人打入地牢!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接近!”
冷冰兒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傍晚,夕陽西下,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水霧。她微一動便再次扯到傷口,渾身痛得發抖。
冷月宮主見她醒來,便走過來,修長的手探了探她的脈搏,脈象依舊很虛弱。
打得著實有些重了。
“娘,您把項大哥怎麼樣了?”她一睜眼便憂心於這件事。
“世間男子皆薄幸。冰兒,你尚年少,不知世道險惡……”冷月宮主歎了口氣,伸手理了理冰兒額前浸汗的亂發,“娘年輕時也像你這樣,可是後來被深愛之人背棄,連親生骨肉都被搶走……”
她的思緒又回到那個冬天,雪花紛紛揚揚,她追了幾天幾夜也沒有找回親生女兒,就那樣累倒在雪地上。
娘親修長的指尖滑過額發的瞬間,冷冰兒心中竟騰起異樣的溫情。這樣隨意的一個舉動,竟讓她感到依戀。
一直以來,她都渴望娘可以抱抱自己,然而平素卻連一絲親密的舉動都感受不到。
大多數時候,這種渴望被狠狠壓抑在心底最柔軟的一隅,卻慢慢生根發芽。
愛與被愛都是人的本能。在被刻意壓製時,生長得愈發茁壯。
“娘,女兒明白您的擔憂,可是,項子彥不是那種人……”
“住口!”冷月宮主耐心全無,冷冷喝斥道,“以後再敢提他,本宮立時取你性命!”
冷冰兒張了張口,什麼都未敢再說。淚水慢慢迷糊了眼眶。
冷冰兒養傷期間,冷月再也沒有前來看望過她。她每日皆靜靜地伏在床榻上,默默咬唇忍受著換藥的劇痛,乖乖喝下熬好的每一副苦澀異常的藥湯。話很少,也不跟侍女抱怨什麼。有時塗藥著實太疼了,她不願呻[yín]出聲,就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兩排深深的齒痕。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獨自啜泣獨自舔傷。侍女們看見小姐這個樣子,心中都是一陣酸楚,卻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宮主的脾氣任誰也知道。她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呢。
冷冰兒晝夜惦記著項子彥,有時夢見他滿目星輝的笑容,醒來時發覺淚水不知何時打濕了枕巾。終是打探到項子彥被娘親關了起來,她的心便揪起來。隻盼著傷口快快好,能快點下床,以便走到母親麵前,親自求她放了他。
皮膚的淤血逐漸散去之時,未等冰兒開口,冷月便命她去監牢走一趟。冰兒迫不及待走近那泛著發黴氣味的囹圄,在最裏邊的一間牢房中看見滿身傷痕陷入昏迷的項子彥,顯然是受過重刑的樣子。她大驚失色,心像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有些顫唞地抓著黝黑欄杆,無助地跪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