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拿著個包裹躡手躡腳得就走向私塾,還沒有走到,她便遠遠的覺得不對,本該是鬆下私塾的地方卻隻剩焦黑一片,她快步跑上前,麵前的景象觸目驚心,除了焦炭和黑灰什麼都沒有剩下,庭院的櫻花樹,鬆陽教書的房間…什麼都沒有了…她在這裏生活的種種,就這樣被一把火消失殆盡。

她跪下來,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要所有人陪葬。

“水袖?”她沐沐地轉過頭去,銀桑俊朗的麵孔便印入眼簾。她突然就安心下來,情緒也有些控製不住,慢慢地就要向銀桑靠去。豈料,銀桑為旁邊一躲,水袖僵直了身子看著她,疑惑地開口道“銀…桑?”

銀桑看著水袖盈盈的眸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轉過頭背對著她“你來這裏幹什麼?!”

“銀桑,你…怎麼了?”空氣中有什麼在醞釀著 。

“木村家的人不配站在鬆下私塾。’’銀桑的語氣平平淡淡,卻字字誅心,一句話就將水袖拉到了對立麵。水袖瞳孔一縮,握緊了雙拳,她噙了噙嘴皮,緩緩說道“你都知道了啊。”

銀桑修長的身姿佇立著“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水袖嘴皮微張著,很想說些什麼。不是這樣的,明明不這樣的,可她沒法辯解,因為她身上確實流淌著木村的血液,因為木村他們燒毀了私塾,抓走了鬆陽,毀掉了他們所有人的寄托。她心疼的厲害,像有一人一刀刀要把它淩遲,抑製不住的液體在眼裏洶湧著直直地墜入地麵,但她卻不敢出聲,她這個罪人之子有什麼臉麵哭呢。

直到水袖走掉,銀時也一直不曾回頭,他站得像一棵懸崖上的孤樹,堅毅又落寞。

☆、都什麼年代了還要包辦婚姻

夜沉如水,淅淅瀝瀝的小雨在暗夜中漂浮著,帶著蝕骨的寒意刺入傷口。銀桑半蹲在桃花樹的殘木下,銀白發絲上全沾染著雨滴,他低垂著頭,不知怎地就浮現出水袖那神色淡淡的臉“秋雨最寒了,老了不想得風濕,就別站在庭院淋雨。”

他雙手垂在膝間,聲音幾不可聞“囉囉嗦嗦的像個老太婆。”

“既是這麼舍不得,又何苦逼著她離開。”晉助站立在雨中,聲音像是混合著雨水,也帶著絲絲扣扣的涼意。

“隻是不想以後成天聽著個老太婆囉嗦罷了。”

“是嗎?”晉助揚起了頭,幽深的瞳孔直直得注視著他“那你又何苦為了救了她被打成這樣窩囊相。”銀桑的衣服遮蓋下全是一塊紫一塊青的傷痕,全是為著強闖監獄留下。

“哼,你還真敢說,”銀桑冷哼一聲,猩紅的瞳孔一抬,戲謔得看著他“你不也一樣嗎?”

說完兩人長長久久的沉默了,隻餘雨聲撞擊在地麵粉身碎骨的聲音。良久,晉助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接過雨滴“這樣真的是對的嗎?這樣真的是她想要的嗎?”少年一向堅毅的瞳孔裏竟透著迷茫。

銀桑的腦海裏一下就浮現出那天水袖走後,假發來找他的場景。他黑曜石般的瞳孔,定定得看著他“你這樣做你覺得是對她好,可你知道她想要嗎?我們沒有保護好老師,難道連同伴都要舍去了嗎?”

銀桑沒有說話,望著這黑夜。接下來的路太過艱辛,連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所以不管水袖你怎麼恨我,怎麼傷心,隻要你能夠活著就好。他猩紅的雙瞳閃過一絲決絕。

與還在不知疲倦的下著,給這久經戰亂的土地又添了許多傷感。水袖踮著腳尖接著雨絲,絲絲涼意順著手心侵透到四肢百骸,侵了涼意的傷口更覺疼痛,她呲啦一下嘴角。她臉腫的老高,是被她名義上的父親給扇的。木村隻覺得她不知好歹,不知感恩還恩將仇暴,抓住她就是“家法伺候”,手臂粗的木棍生生打得水袖吐血,要不是婚前將至,水袖毫不懷疑他會將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