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戰亂停止,城池就如春日的草地般迅速複蘇。而且不止城內,城池周邊的各鄉各縣也多了很多人。有回遷的百姓,也有得知重新定都而急著來天子腳下占位的人。
朱瑙問道:“徐州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謝無疾道:“有。你回來的正好,昨日馬束才派了使者來,說他們願意率軍隊向你投誠,問你討要官職來了。”
不遠處的驚蟄聽見了這話,驚訝地向謝無疾的方向看了一眼:這麼快?!
其實昨天謝無疾得知使者到來的時候,也有和驚蟄一樣的詫異。他們都知道馬束打算待價而沽,卻沒想到,馬束這麼快就等不下去了。養兵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它不僅需要主將強大的才能,天時地利也同樣缺一不可。任何人膽敢恣意妄為,都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馬束會這麼快陷入內外交困的境地,與朱瑙暗中的推波助瀾也是分不開的。想當初田疇的舊部還打算強行奪回徐州,是朱瑙製止了他們,朱瑙讓他們不斷對徐州施壓,卻不讓他們真的進攻徐州。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可其中高明之處,隻有身經百戰的將領才能夠明白。
如果當初真的任由徐州軍進攻馬束,無論他們能不能奪回徐州,在強大的外敵麵前,馬束的淮南軍也好,整個陳國也好,都會空前凝聚團結,共同抵禦外敵,甚至陳國朝廷很可能會放下對馬束的偏見全力支援淮南軍;可如果讓徐州軍撤走也不行,在輕鬆的狀態下,敵人就能夠腳踏實地發展壯大。以後再想對付就難了。因此朱瑙既對徐州施壓,又不壓迫太過,逼著馬束心急之下自己暴露破綻,也讓陳國權貴們在搖擺不定中產生矛盾。
馬束和那些江南權貴們甚至可能還沒意識到,他們已經跳入朱瑙給他們挖的陷阱裏了。
謝無疾問道:“如何?你打算見見馬束的使者嗎?”
對於謝無疾而言,既然馬束已經主動來歸順,倒也未必不能收降。此刻馬束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敢再提什麼條件,所以收降淮南軍、收服徐州已經變得輕而易舉。更重要的是,一旦馬束投降,對於陳國而言會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會讓陳國的士氣愈發低迷。
然而他相信朱瑙會有更好的主意,因此並沒有給任何建議。
果不其然,朱瑙搖頭道:“不理會他們,打發他們回去。”
謝無疾微微挑眉。片刻後,他淡笑道:“好,那我讓人去打發。”
或許,讓淮南軍自生自滅也能起到一樣的效果。而且,此事也給全天下一個告誡,讓第二個、第三個馬束不敢再恣意妄為!
兩人一麵聊,一麵進城去了。
……
……
黃昏時分,驚蟄安排完禁衛軍的巡防,正要回去休息,正巧遇上了迎麵走來的午聰。
驚蟄停下腳步:“午哥。”
午聰問道:“你這是要回去休息了?吃過東西了沒?”
驚蟄搖了搖頭。初回洛陽,一大堆事要忙,這時候才想起來他今天一天幾乎未進過食。
午聰笑道:“去我那裏坐坐吧?最近城西開了家店,是個百年老字號。掌櫃前幾年逃難出去了,最近聽說都城遷回洛陽才剛回來的,一開張就排了長隊。我早上才托人去那裏買了幾斤牛肉和黃酒,一起去嚐嚐?”
驚蟄忙道:“好啊,走吧!”
想當初朱瑙把驚蟄放到謝無疾的軍中曆練了一年,謝無疾軍務繁忙,無暇顧及,倒是午聰對他照料頗多,兩人的關係一直不錯。隻是後來驚蟄管了禁軍,午聰一直在謝無疾身邊,兩人見麵的機會兵不太多。
到了午聰的府上,午聰讓人熱了牛肉、燙了黃酒,又置辦了幾道下酒菜端上來。驚蟄本是不怎麼喝酒的,因耐不住這酒確實香氣逼人,也就要了一壺小酌。
兩杯熱酒下肚,又吃了幾兩牛肉,午聰與驚蟄聊起了前陣子朱瑙回蜀的事。
午聰道:“聽人說,你們前陣子去了蜀中和巴中,見到虞將軍和衛將軍了?”
驚蟄點頭:“是啊。”
午聰笑問道:“怎麼忽然回去閱兵了?陛下是有什麼安排麼?”
驚蟄舉箸的手登時在空中一頓。他沒有作聲,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午聰。
午聰臉上原本掛著笑,在驚蟄的注視下,漸漸笑不出來了,
屋中的氣氛沉默到令人尷尬,午聰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開門見山地問道:“陛下是打算開始裁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