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渝蹲在朱嶽腳邊,道:“侯公,嬌姐兒雖然任性,可她到底是侯公最疼愛的女兒,她心裏多少還有有些輕重的。我想她應該不至於將侯公與玄天教的牽扯告訴謝無疾。咱們盡快派人去富縣,把嬌姐兒接回來,以免時間久了,被那謝無疾發現端倪,就真的來不及了。”
朱嶽擔心道:“阿嬌要是還是不肯回來可怎麼辦?”
王渝道:“嬌姐兒不過才十五歲,她離家出走跑去找謝無疾,謝無疾八成隻拿她當是任性的千金小姐。我們不如派人去向謝無疾道歉,隻說嬌姐兒給他添了麻煩,我們愧對於他,隻要他肯把嬌姐兒送還給我們,我們願意立刻派兵襄助他對付玄天教。他一直想要我們的兵力,想必到時候即便嬌姐兒不肯走,他都要把嬌姐兒送走。”
朱嶽眉頭一跳,望向王渝:“派兵襄助他?”
王渝點了點頭,道:“是。侯公。一旦我們答應與謝無疾聯手,就能得知他打算如何對付玄天教,如何排兵布陣。到時候我們將這些消息送給張師君,讓張師君派人將計就計,拿下謝無疾,我們豈不是為玄天教立下大功?張師君必定對侯公感激有加。到時候侯公還怕榮華富貴保不住麼?”
朱嶽聽得心驚肉跳,既覺得不妥,又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王渝看出了朱嶽的遲疑,忙道:“侯公,謝無疾也好,朱瑙也好,都已自身難保。侯公若還想把注壓在他們身上,隻怕到時候要陪著他們同歸於盡啊!更何況,侯公紆尊降貴,願將女兒嫁他,那謝無疾卻還推三阻四,明擺著看不起侯公。他不過是個被謝家逐出家門的不肖子弟,如今趁著時勢小人得誌,就敢瞧不起侯公,實在令人不齒。是他先不仁,侯公才對他不義,也無可厚非。”
朱嶽因謝無疾不答應聯姻的事,對謝無疾早已心懷不滿。但對於朱瑙,他還是沒有放棄希望——這畢竟這是眼下最有實力的朱氏子弟了。他糾結道:“謝無疾且先不說,可成都尹未必就……隻不過丟了一個施州而已。蜀府廣袤,他的勢力更已延伸到關中、涼州……”
王渝眼珠一轉,改口道:“倘若成都尹來日能中興王朝,自然是最好不過。可是侯公想想,這才短短幾年的時間,他自己在蜀府都沒立穩腳跟,又馬上北上西進,實在是野心太大,做事卻不夠沉穩。外麵不是都說,他去年之所以跑去涼州,是因為蜀地內亂,他被迫到涼州避難的麼?像他這般急於擴張,蜀府空虛也是在所難免的,這才致使施州一戰既敗。”
頓了頓,又道:“若施州之敗能給成都尹一個警示也好,想必往後幾年裏,他會靜下心來,專心治理蜀府。畢竟蜀府才是他的根基。若他仍然執意北上,窮兵黷武,隻怕蜀府的分崩離析指日可待啊。”
朱嶽治理邊陲重鎮多年,非常清楚不腳踏實地、急於拓展勢力會帶來的惡果,頓時更加痛心疾首,哀歎不已。
王渝見他聽進去了,低聲道:“侯公,眼下咱們慶陽已是內憂外患,而朱府尹無論來日是否能得勢,可現在他要對付長沙府,想必三年五載內是分身乏術了。而咱們能等得起多久呢?三個月?五個月?”
王渝的話像是刀子插在朱嶽的心上,他每多說一個字,朱嶽的臉色就白幾分。
的確,玄天教那邊對他的威脅已經一次比一次嚴峻,綏靖政策已經壓不住邪教了。慶陽附近也有不少蠢蠢欲動的勢力圖謀取代他。即便他心裏很清楚邪教不過是個騙人的玩意兒,也很難長久,但是現在,刀子已經懸在他的頭上,他必須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