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去休息。然而他剛出門,竟正巧碰上盧清輝。
徐瑜一愣,喜道:“啊,你回來了!”
盧清輝神色憔悴,看來近日受了不少折磨。
最近袁基錄逐漸架空了盧清輝手裏的權柄,但他沒法撤掉盧清輝的少尹職務,於是給他安排了許多糟心事做。前幾日盧清輝剛被派去西南視察夷人部族。那些夷人居於深山老林之中,民風彪悍,向來不服漢人官府的管束。這差事萬分凶險,弄得不好在那兒丟了性命都有可能。盧清輝倒也熬下來了。
其實對盧清輝而言,或許做這些事情也比留在成都府裏好。袁基錄最近熱衷於折辱他,破想出了不少有新意的法子。譬如盧清輝從前掌管司獄,監牢裏許多人都是被盧清輝關進去的。袁基錄就從裏麵撈人,撈出來以後往盧清輝身邊安置。上個月他就撈了一個老嫗出來。那老嫗是個十足的潑婦,因為在街上跟男人吵架吵輸了,把自己脫得赤條條在大街上打滾,硬說那男子強奸她。當初盧清輝判了老嫗誣告罪入獄。那老嫗被袁基錄撈出來後安排當了廚娘,專給盧清輝做飯。盧清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幾頓,也不知吃到什麼了,後來他一看到官府供應的飯菜就作嘔。
對於盧清輝的處境,徐瑜是很同情的。無論他之前和盧清輝有過什麼矛盾,公事的矛盾是公事,論私人感情,他們同在袁基錄手下做事,有一份惺惺相惜的交情。
徐瑜心疼道:“瞧你又瘦了一圈,唉……這事真是……”他也不知該怎麼說。
盧清輝定定地看著他:“徐兄,我剛從西南回來,特意來找你。”
徐瑜奇道:“什麼事?你說吧。”
盧清輝問道:“最近經商呈請是不是都送到你這兒來批了?”
徐瑜忙道:“對對對。你來得正好,這些東西我都摸不著頭腦,還想找你問問該怎麼處置呢。怎麼了,是不是你有什麼朋友要辦事?你說,我馬上先給你辦。”
盧清輝卻搖了搖頭。他道:“前段時日這些事情還由我管的時候,我收到過一份非奸糧行遞上來的開業呈請,被我駁回了。今天我回來的路上,又聽說他們最近在民間造勢,聲勢越弄越大了。我想他們仍沒有死心,要在成都開業。你收到他們的呈請沒有?”
徐瑜微微一怔,道:“是麼?我沒有收到。可能還沒有遞上來吧?”
盧清輝打量著他,也不知信不信他的說辭。
片刻後,盧清輝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徐兄,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已派人去閬州查實非奸糧行的背景了。我相信這糧行必定與朱瑙有關。我不知他在籌劃什麼,但他狼子野心,絕對沒有好事。”
徐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的確。”
盧清輝知道徐瑜這個人一向非常油滑。他官位已經不低,卻沒有受到閹黨與士黨鬥爭的波及,一是他出身太低,沒有受到家世背景的影響;二就是他滑不留手,擅長在爭鬥中保全自己。因此他這樣不溫不火的態度,讓盧清輝很是心急,
“徐兄,我知道你……你欣賞他也好,又或者怎樣都罷。可這不是兒戲!此人太危險了,若是讓他陰謀得逞,往後隻怕會秩序崩壞,民不聊生!”他語氣加重,“你務必得阻止他!”
徐瑜似乎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動,又咽回去了。他笑道:“清輝,你放心。若真有此事,我必定查明實情,審慎定奪。”
盧清輝見他就是不肯把話說死,又心急,又無奈:“你……”
徐瑜笑了笑,又道:“如今我雖替你代管一些事務,不過你放心,等時機成熟,該是你的,仍是你的。你若有什麼想讓我辦的事,想讓我照顧的人,隻管開口,我一定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