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咬咬牙走了。
過了會兒又倒了回來。
還是餓。
這肯定是蕭讓做的,一聞味兒就知道。
雲歇想了一下,蕭讓又不在,他吃一點沒關係,少一兩塊蕭讓看不出來,沒人做糕點還數塊數的。
雲歇剛要伸手,又有點兒猶豫,他這跟做賊有什麼區別?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他雖非君子,也不能吃偷來之食。
雲歇又走了。
過了會兒又摸了回來。
雲歇想著就算蕭讓在,這也肯定也是做給他吃的,突然就理直氣壯起來。小東西以前每年都給他做,今年肯定也不例外,而且他現在是需要體貼關懷照顧的病人。
雲歇覺得自己非但沒下限,還瞬間自打臉。白日才信誓旦旦同蕭讓說不要差別對待,晚間就仗著自己是病人為所欲為。
雲歇歎氣,終於惡向膽邊生,嚐了一塊。
入口即化,清淡的甜,半點不膩,和著淺淺的透著點兒冷意的梅花氣息,回味無窮。
蕭讓才出去一會會兒,回來發現桌子上的碟子空了,大殿裏空蕩蕩的沒人。
蕭讓一臉一言難盡。
他怕雲歇夜間餓備著的,他卻在睡前吃了,還隻留給他一個碟子。
蕭讓進了偏殿,雲歇又睡下了。
蕭讓正要替他掖好被子坐到一邊批閱奏折,一低頭卻發現雲歇鴉羽般的睫毛簾子簌簌地抖,眼皮也在微微地動,不由地手一頓,心下暗笑不止。
雲歇肯定是怕他問起麵上難堪,所以才先一步裝睡。
蕭讓抱著作弄的心思,瞬間不走了,輕手輕腳搬了個凳子坐到床頭,就著橘色的燭光看著閑書。
他就想讓雲歇暗暗害臊一會兒,等他睡著就走,但他觀察了半天,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雲歇還未睡著。
蕭讓以為是燭火太亮,影響了雲歇睡眠,登時收了書,挑了燈籠裏的燈芯就要去角落的案前批奏折,寂靜無聲的黑暗裏,雲歇卻悶悶出聲了:“不睡麼?”
蕭讓身形一頓。
“三天了。”雲歇說。
蕭讓已經連續守了他三個晚上。雲歇就是睡得再熟,也是知道點的。
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
雲歇說:“你回去睡吧,我沒事。”
“無礙。”蕭讓堅持。
雲歇沉默片刻,就在蕭讓以為他生氣了的時候,雲歇輕拍了下`身側的半邊床,帶著點小尷尬:“……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上來睡。”
蕭讓悄無聲息中瞪大了眼,指尖不住發抖。
雲歇半晌沒聽到回答,還以為自作多情,忙往裏翻了個身,把臉悶在被子裏:“……你當我沒說。”
他話音未落,蕭讓已經以這輩子最快的脫衣速度上了床。
雲歇將被子分給他一半,頭抵著牆,再也沒說過話。
蕭讓也不知為何,身側的人他明明以激烈的方式占有過,可如今隻稍稍靠近一點點,他卻心悸得厲害,慌得像個一無所知的毛頭小子。
蕭讓明明呼吸聲很輕,也沒有動,雲歇卻覺得他的存在感異常強烈。
雲歇等了好久,聽見蕭讓呼吸趨於平穩,才悄悄翻了個身朝床外。
蕭讓平躺在外側。
“蕭讓?”雲歇試探地低低喊了他一聲,沒聽到回應,頓時鬆了口氣。
蕭讓睡著了。
雲歇不自在地往他邊上靠了靠,極輕極輕道:“白天對不起,不該凶你的,有時候就是忍不住,下次不會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老這樣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雲歇聲音裏透著點懊惱。
“……還有,我偷吃了你的糕點,怕你數落我來著,就沒吭聲。你肯定是做給我吃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