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玉。
“什麼傷?我沒受傷——”雲歇怔道。
蕭讓隻笑。
雲歇霎時反應過來,氣血不住上湧,怒道:“你休想!”
“我想什麼了?”蕭讓淡哂,眉眼淺彎,“隻是單純問候下相父身體。”
雲歇氣得掉頭就走。
……
雲歇沒把握贏辭賦一絕的蕭讓,但怎麼著他也不至於輸得太慘。
他是不喜讀聖賢書,並不代表他不會。他隻是……決定徹底拋棄後,再也不願主動拿起。
但現在是非常時刻。
……
第二日傍晚,群臣一臉詭異地再次赴宴,這次的理由是——陛下深夜無眠,追憶雲相,做了兩篇賦,請他們品鑒。
眾朝臣又聚在一起,苦著臉,一言難盡:“怎的昨日還叫我等與奸黨劃清界限,今日卻……卻追憶起雲相了?”
“當真是帝王心深似海啊,可苦了你我,這日子何時才能有個頭?”
“你懂什麼,這叫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陛下目的是安撫我等,這史書裏,多的是帝王殺功臣恤其後代,以襯自己寬厚仁愛。”
“你這說法也著實牽強。”
……
雲歇已經起了疑心,蕭讓不好明麵上再輸,隻得稍緩緩,照常發揮。
蕭讓想放人,但也絕不想惹雲歇多想,他要的絕非感激和隨之而來的猜忌。
因為字跡不同,二人作好後,便叫承祿謄抄。
大楚朝太監也有專門就讀的學校,絕大多數太監都受過教育,這點得益於雲歇,早幾年雲歇閑著無聊,在皇城裏開了學校,請國子監派人教太監讀書識字。承祿閑時也會去。
蕭讓還沒看,承祿卻是越抄越心驚。
這兩篇竟……難分伯仲。
第13章
玉觥殿裏,朝臣們望著麵前的兩篇大賦嘖嘖讚歎,饒是最苛刻古板的老頭,也不情不願地點了下矜貴的頭。
“張大人,您如何取舍?二者皆為陛下所作,我等自是不用擔心像昨日那般。”
“若論文采,自是左邊這篇略勝一籌,端而疏雅,氣格睥睨萬千,有帝王風範。”
“但比出其不意,卻是右邊,這揚揚幾千言,竟無一字重複,字詞顛來倒去,頗為新穎,靡麗紛華,令人咋舌稱歎。”
“左邊這篇就好比那高處寒月,一切隱於不言中,這右邊,卻似人間富貴花,濃墨重彩,喧賓奪主。”
有人疑慮漸深:“既都為陛下所作,何以風格懸殊至此?”
“莫要多想,若非陛下,何人感於此時讚詠雲相?不要命了?”
“再者,此二篇均為千古奇作,陛下文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另一篇若非陛下所作,又是何等神人?我是想不出。”
“是也!靡麗的這篇,倒是陌生得很,前所未見。按理說,京中稍負盛名的才子,我等不該不曉,所以隻能有一個解釋——”
眾人達成一致:“陛下當真文曲星下凡!”
“那我等又該如何抉擇?”眾人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上,一臉苦惱。
蕭讓又姍姍來遲,叫太監將雲歇作的那篇拿上來,瞥了一眼,暗暗心驚,眸光漸深。
雲歇他,到底瞞了自己多少?
他明明……文可彪炳日月。
蕭讓覺得雲歇像酒,初嚐辛辣無比,令人臉紅發嗆。
蕭讓一直在等這股酒勁過去,酒意卻越來越濃,令人彌足深陷,恨不得醉死其中。
蕭讓不知道黑黢黢的罐底下,有沒有惡心的小蟲。
他舍不得把佳釀倒出來看一眼,所以隻能喝光。
蕭讓又瞥了眼雲歇的賦,卻倏然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