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每個月的十五她都要縮上兩三個時辰。指望著能躲過這許多害怕尷尬。天不從人願,最末了還是有道“坎”得她自己跨。

臨吃夜飯時分阿媽就來敲門,輕輕的喊:阿女啊……出來咯……元家大管家等著你呢……

“哦……知道了……阿媽……我馬上……”

一聽就是哭過了的……

阿媽想。跟讓針紮了心尖兒一樣,顫顫的疼。

門吱呀一聲開了。女仔出來,眼有些腫,阿媽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就是牽了她細細的手,母女兩個慢慢慢慢的走,快到前廳了,做阿媽的狠狠心把手鬆開,女仔卻拽緊了不肯放——媽……多少愁思惶然都在這一聲裏麵了。做阿媽的怎麼忍心……

可誰讓對方是元家呢?

惹不起啊。

於是阿媽推了推,陶葉就進了前廳。

“夫人!”

有人喊她。人還沒過門,“夫人”就先占著了,這是怎麼說的。

她不敢抬頭,不敢應聲。

“夫人,這是禮單,請過目。”

陶葉不敢接。那人就把單子放在了茶幾上。

“夫人,這幾個箱子請務必過目,大爺吩咐,請您挑一件換了照張相,好做個念想。那……小的就在門外候著。”。

那人出去,輕輕把門帶上。

陶葉呆了好半天,才抖著手打開第一個箱子。一打開,裏麵繁複的色彩便一層一層的疊上來,疊的全都是“權勢”、是“身份”、是“高門大戶”、是隨心所欲,這些,哪裏又是她掙得掉的呢?它們化做一堆絲綢衣服在她手上滑,滑了幾下,出來幾件色彩素一些的,她以為和先前那些一樣是綢裙,輕輕抽了出來一看,臉頓時白了。

那都是女兒家穿在最裏邊的“小衣服”。

什麼樣的男人會把這些“東西”一件件細細揀了花式,然後讓繡娘們依著一針一針的去繡去縫?

這男人一得有錢,二得有閑。陶葉的男人有錢,可是不閑,他管著幾千號人幾百條大船,忙起來沒日沒夜的。

可他還是做了。尺寸很合。就跟親眼見過陶葉那青桃樣還沒發育全的身子一般。你幾乎能想見這男人捧著做好了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嗅,手指頭在上麵輕輕的摩挲的情形。就好象能透過這些嗅出些什麼摸出些什麼一樣,都有些猥瑣了。

那些“猥瑣”多少都沾了一些在衣服上,陶葉結結實實的給它燙了一下,她手足無措。也沒等她把自個兒的心整理好,外邊動靜就來了:夫人,您……

提點她照相的在外頭侯著了。

還能怎樣,趕緊弄弄好出去唄!

坐在張事先從那邊帶過來的花梨木貴妃椅上,擺幾個預定好的姿勢,相機的光閃了幾閃,陶葉的罪才算是受到頭了。這一票人仍像來時一樣從東麵回去。去的時候輕省好多,帶來的東西都搬空了。可操漿的一點也沒輕省,趕著回去複命呢。船上連暗房都備好了,這點工夫也不肯耽擱的,饒是如此,相片出來也是兩三天以後的事兒了。

陶葉很上相。一個青青澀澀的“酸桃”,經了鏡頭這麼一照,居然也透了點粉帶了點甜。

隻是陶葉從不知道這個,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照片。一切都直接到了她男人手上。那人一日日看著,一日日“算計”陶葉過門的時間。等得都有些愁了。愁得連“衣服”上都顯出來了。陶葉也不知道這個。她就是不想嫁。

其實在這地方,到了陶葉這年歲的女子,有不少都為人妻為人母了,可陶葉她上著洋學堂,想法自然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