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看咱新家。”
“新家?”
“你以為我帶你去哪。”
“那到了家你一定得告訴我啊。”
“……”
流年
[1] 你在我旁邊隻打了個照麵,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好久不見,冉牧朔近在咫尺,用初曉的話講就是吃了英國牛肉的人到底不一樣,愈發英氣逼人,談笑間紳士氣息撲麵,讓人愛不釋眼。
愛不釋眼啊,杜羅羅開始後悔了。她不知道冉牧朔進化了多少,也不想知道,她隻知道冉大俠還是那樣的一雙眼,晃晃似明鏡又邃邃似古井,淩厲間透著坦然,仿若能洞悉一切然後再放手不理。這樣一雙眼,讓羅羅懷念,也令人生厭。厭的是自己竟然對他還如此眷戀,而冉牧朔的眷戀卻不為她所享,天下就有這樣的不公平,她連絮叨的權利都不具備。說自己此刻是心如刀割,早在八百年前就被割過了。說自己此刻是心如死灰,一顆心究竟還能死幾次灰幾次。
她想,大約隻是有些哀。
[2]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兩天前。
休病假的杜羅羅正在沙發上擎著遙控器百無聊賴,手機響起得再合適不過。閨密初曉的電話一向來得急切,好像看到屏幕上“初曉來電是否接聽”就能想見她暴風驟雨一般不容間斷的表達,而實質內容無外乎吃某頓大餐心得或者路遇某不知名帥哥。按了接聽鍵,羅羅先笑了起來:“前線又有什麼軍情需要彙報啊?”
然初丫頭卻難得吞吞吐吐:“那個……其實……也沒什麼……”
羅羅姑娘嘻笑中尤未察覺:“哎呀,你什麼時候變婉約派了。”
“剛剛入教。”初曉還是犯貧的口吻,琢磨著還是不安心開口,隻得又重複了一遍:“剛剛入教。”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是一口吞掉了大灰狼還是錯手斬了關雲長,怎麼覺得你心裏有鬼呢。”
初曉忽然腦子變靈光:“所以說你聰明嘛,我心裏還真的有鬼,好大一窩鬼,男鬼女鬼,大鬼小鬼,死鬼活鬼。”
“嗯,然後呢?”杜同學端著電話靜候重點。
“羅羅,你知道,我對老年人和殘疾人一向是愛護有加的。”
“嗯,然後呢?”
“你現在摔斷了胳膊算是殘疾人了吧,所以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
“嗯,再然後呢?”耐心這種東西是在日久生情中逐漸培養起來並且需要點對點的聯係才能爆發。比如現在,換個人杜羅羅保不準直接掛電話。
“如果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你要相信那絕對不是我的初衷。”
“初女士,你正在對一個殘疾人的耐心進行大規模的傷害。”
初曉咬著嘴唇,狠了狠心,忐忑的囫圇:“那個,冉牧朔回來了。”
“哦。”杜羅羅仿佛是真的風輕雲淡,“我知道啊。”
反倒是初曉怔住了,叼著嘴唇發力咬了下去,疼。所以,她是真的說了,而羅羅也是真的知道了。可是,怎麼會這樣平靜。“你……沒事吧?”她本來打好了長長的安慰腹稿,連獻身精神都演繹到裏麵了。事到臨頭,還是把“你要挺住”換了更實際的台詞。
杜羅羅仍然滿不在乎:“沒事啊,我早就聽說了。摔斷胳膊那天樂怡就告訴我了。”
“這樣。”初曉歎息,原來強中自有強中手,還一直以為隻有自己是百曉生呢,“那,她跟你說過這個周末要聚會麼?”
“剛剛聽說。”
初曉撓頭皮,輕喚:“羅羅。”
“我沒事。”
“要不……你還是別來了。”
“放心,我沒事,我一定去。”
此時此刻,回想起上述片段,杜羅羅甫一推開包廂門終於有些後悔了。有句俗話用在這裏不太合適但是貼切,叫做:沒有金剛鑽就不要去攔瓷器活。明知自己沒有鐵石心腸,就不該冒充百毒不侵的莫測高人。悔不當初。
冉牧朔身邊依偎著清麗佳人,他微微皺著眉頭打量了下`身殘誌堅的杜羅羅,狀似隨意的指了一下:“這是韓佳媛,這是杜羅羅。”
杜羅羅想哭,當年他也是這樣將自己攬在懷裏介紹給朋友認識的。還記得他對別人講“這是我女朋友羅羅,這是我朋友某某”時,偏頭便可看見他舒展的眉眼。始終都喜歡看冉牧朔的側臉,像欣賞景致般。
她也曾經設想過這般糟糕的重逢畫麵:有一天角色轉換了,他的台詞變了,“女朋友杜羅羅”變成“朋友杜羅羅”她是想過的,想過很多很多遍,想到傷心欲絕,然後再勇敢的為自己療傷。預演中百煉成鋼的女子到了真實上映的片場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悵然。杜羅羅躲過舊情人依然溫潤無比的目光,衝著韓佳媛笑了笑,算作打了招呼。
韓佳媛很漂亮,象牙白的皮膚盈潤如瓷,一雙好看的酒窩笑起來帶著三分嫵媚,看起來有些麵熟,仿佛是某位明星。羅羅想,這樣的女人是受了上天厚待的,更重要的是,她還那麼年輕。低頭看看自己,已經是比不過了。何況還打著夾板,怎麼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