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大了眼睛,“九十萬?你當我沒讀過書好騙啊?誰吃飽了撐的花九十萬買這麼個破……”
白老三的聲音戛然而止。◢思◢兔◢網◢
白恬一愣,抬起頭看向病床上的人。
被病痛折磨得垮了形的男人其實也才正值壯年,他有著一張五官端正的臉,也曾是身強體壯,自帶著一股一看就是好人的氣質。
可現在的他瘦得不堪一擊,蒼白又憔悴的臉上全是驚疑不定,又在難以置信之中來回變換。
白恬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她開口道:“買餐館的人看起來是個大老板,沒有騙我,一口氣給了四十萬定金,簽完合同後也把剩下五十萬給我了。”
白老三的手哆嗦起來,他抬高聲音道:“把合同給我!”
合同一直藏在書包裏的夾層,白恬從不離身,她聞言立刻打開書包,翻出合同來遞給他。
白老三拿過之後,卻有些不敢翻開。他似乎有點呼吸困難,白恬想勸他喝點水休息下,他的身體還沒恢複好,但看著他的表情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顫唞著手的人最終還是打開了合同,他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向甲乙雙方簽名的地方。
乙方那一行寫的就是他的大名,白修樂三個字。
而甲方那一行,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字——施辰。
白老三突然安靜了下來,這讓白恬有些不安。
她看著自己的三舅就這麼目不轉睛地將視線停在合同上,仿佛失了神一樣,一種比沉默更可怕的東西無聲地席卷了整個病房角落。
白恬想叫他一聲,白老三卻先一步抬起頭來,看了她許久,然後開口道:“把買家的電話給我。”
一小時後,白恬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的男人來到了醫院。
他依然穿著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裏麵是白色的西裝。他站在病房外,身後的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先一步走進來,跟病房裏的每一個人說了幾句,就讓他們主動出去了。
白老三看向白恬,她明白了什麼,拿起書包離開病房。
沒多久,戴著眼鏡的青年也走了出來,等男人走進去後,就關上門守在門口。
白恬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心裏的不安一點點擴散開,一圈又一圈。
第一個摔在地上的是不鏽鋼杯子,就放在白老三的床頭,他伸手就能夠著。
白恬抖了抖,埋下頭不去聽。
接著又是幾聲沉悶的聲響,不知是什麼東西被人用力摔在地上,接著隱隱傳來了怒罵聲。
那是三舅的聲音,至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而守在門口的青年像是什麼也沒聽見,發現白恬的視線後還轉過頭來,對她溫和地笑了笑。
這場單方麵的謾罵持續了十分鍾,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青年側開身,看著走出來的人,立刻掏出手帕遞過去。
男人卻揮揮手,轉身走來。
白恬看著他一身是水的狼狽樣子,有些無措。
但他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停在白恬麵前,對她說:“我記得你說你能做主,那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我的時間很寶貴。”
白恬站起身來,連連道歉,對方卻不再說什麼,徑直離開。
她茫然地走回病房裏,看到病床上雙目發紅的男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三舅,我是不是做錯了。你要罵就罵我吧,是我自作主張,都是我的錯……”
白老三靠在床上,看著手上的輸液管和留置針,幹裂的雙♪唇輕輕一動:“恬啊,那是你姥爺的命啊,我的命沒了算什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