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律師目不斜視,看都沒看薑俊凱一眼,拎著公文包微笑著走了。

薑銳瞥了薑俊凱一眼:“不是要吃飯嗎?走吧。”

薑俊凱受寵若驚,趕緊跟了上去,兩人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他一直局促不安地看著薑銳,想跟他說話,但瞧薑銳麵無表情的樣子,又不知道說什麼,隻好住了嘴。

直到兩人進了餐廳的包間,菜上齊了,薑俊凱才終於問起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小銳,你這次回國就不走了吧?準備在哪裏定居啊?”

薑銳放下青色的茶杯,淡淡地說:“我買了後天的機票,並且已經辦妥了移民手續,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薑俊凱如遭雷擊,握住茶杯的手不停地抖,弧度大得水都濺了出來。過了好半晌他才消化掉了這個消息:“你……你的家就在這兒,你移什麼民啊!別移了,異國他鄉哪有家鄉好。”

薑銳掀起眼簾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家不在這兒。我媽在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

聽他提起前妻,薑俊凱有一瞬間的失神,繼而是憤怒和對前妻深刻的恨意。強烈的仇恨讓他失去了理智,偽裝的和善蕩然無存,露出了猙獰的麵孔:“你媽,你媽……若不是你媽,咱們好好的這個家會就這麼散了嗎?你媽騙我得了癌症,我多心疼她啊,她要什麼我都滿足她,她要離婚我也答應她,結果呢,她是怎麼對付我的?用我的錢來搞我,還把我送進監獄,然後拿著我的錢出國逍遙……”

聞言,薑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母親沒死。罷了,就讓他繼續誤會,繼續恨下去,繼續不甘下去吧。

見薑銳一直不接他的話,也不表態。薑俊凱回過神來,恢複了以往的秉性,獨斷專橫地說:“你媽要一輩子死在國外就死在國外,你是我兒子,咱們薑家的種,你得留下,不能走!”

這話未免太可笑了。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而且還是個比薑俊凱更加身強力壯的成年人,他的要挾就是沒了獠牙和爪子的老虎,毫無意義。

薑銳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和兒子,不缺我一個,我媽這輩子卻隻有一個兒子。”

薑俊凱暴躁地拍了拍桌子:“可我還是你老子,我說不許走就不許走。我把你養到十七歲,你就這麼報答我的嗎?”

“你所謂的養,如果是說花錢,那你的錢有我媽一半,平時也是她照顧我,送我上學,給我做飯,輔導我的作業。你還拿你和我媽的夫妻共同財產養了私生女,這麼算下來,扯平了。當然,如果你要把我薑瑩瑩的年齡差算上,也可以,那就勉強算你養了我三年,等你沒了勞動能力,讓金律師轉告我,我也養你三年,扯平了!”

“你……”薑俊凱氣得臉色鐵青。

薑銳卻蹭地站了起來:“我走了,這桌我已經買過單了。”

薑俊凱很想有骨氣的拒絕,可服務員端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油燜大蝦上來。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他多久沒吃過這麼香的食物了?

薑俊凱酒足飯飽之後回到酒店蹲守,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見薑銳,去問前台,前台以不能泄露客人**為由,拒絕回答他。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等到後天晚上,還是不見薑銳從酒店出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薑銳用一頓美味的大餐誘惑他,然後趁機甩掉了他。

人海茫茫,又是遙遠的異國他鄉,連個具體地址都沒有,他以後還能上哪兒去找這個兒子?

沈容看到這一幕,心生感慨,時光真是最強大的力量,當年稚嫩、活潑、陽光的少年長成了一個沉穩的青年,真是讓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