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陳家。
山岩亭榭相接處,自有清風徐來。
夜月稀星,寒露沾衣。
陳畫冬坐在欄杆上,輕紗素衣勝雪,她晃蕩著雙腳,嘴裏輕聲哼唱。
月色裏,她的表情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陳姑娘。”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陳畫冬動作一停,吸了吸鼻子。
“顧先生。”
陳畫冬回過臉,展顏開口招呼了一聲。
顧遠順著傾斜小道走上來,手裏拿著一瓶酒,外帶著幾樣吃食,都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裏。
“真是巧了,在下白日裏就見這山亭水榭相連,景色怡人,不甚欣喜,沒想到在此與姑娘相遇,真是有緣。”
顧遠朗聲笑道,說著走到亭中,將酒食放在了石桌上。
“不知在下可有幸,能邀陳姑娘小酌一杯?”
陳畫冬偏了偏頭,不經意間露出的美態,讓顧遠一陣心醉神迷。
他在隱世裏,是風頭正勁,名聲顯赫的群英榜第一,見過的出塵絕俗的女子也不少。
可比起陳畫冬,卻都差了許多。
便是以美妙與氣質著稱的阮蘅姑娘,也還差了一線。
顧遠目不轉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目光。
失神之間,陳畫冬已經翩然邁出,蓮步款款,欠身道:“先生雅興,小女子豈敢打擾?明日便是祭禮,小女子俗事纏身,怕也無這等福分。”
聽到陳畫冬的推辭,顧遠張了張口,旋即故作灑脫道:“倒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姑娘有事,那顧某就不強求了!”
“多謝先生諒解。”
陳畫冬禮數周全,盈盈一禮。
待陳畫冬離開,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裏,顧遠才眯了眯眼。
自己是隱世裏備受矚目的群英榜第一人,為了一個俗世的女子,自降身份,與她示好。
甚至故作偶遇,邀她共飲,她竟這般不肯領情。
哼!
顧遠臉上閃過一抹陰翳,坐在了石凳上。
這女子美則美矣,就是太不識抬舉。
***
陳家外院,客房中。
張庶成盤膝坐著,正對月華吐納咽津。
忽地,放置在桌案上的手機裏,傳出一陣短促的鈴音。
張庶成幽幽睜開眼,目光動了動。
收功散息,他才起身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皺眉道:“何事?”
“父,父親……”
電話的另一邊,張起潮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痛苦與焦急。
“他,他來了張家!”
張庶成神色一僵,抓著手機的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
“祖宅被他毀了,欣欣……欣欣她,她也被他生生拔掉了十四顆牙,現在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正在輸血,精神好像也受到了重創……”
砰!
張庶成猛地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頓時將那桌案拍得四分五裂,他怒不可遏,聲音冷得如同寒冰:“找死!!”
旋即,他目光裏顯出滲人之色,語氣森然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他已經,已經去了南河!”
“好!”
張庶成怒極而笑:“好的很,這一次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祖宅被毀,尚可重建。
張欣欣就算有錯在先,可她是自己的孫女,是自己的心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