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被整合,消化,重新印刻在腦海裏,填補著空白的區域。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血跡般般。
他跪在地上,仰天慟哭,淚如雨下。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堅定,讓人覺得安心。
可是,我為什麼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呢?
張麗又喝了一口,稍縱即逝的記憶碎片,再度歸於沉寂。
她看著洛寒:“我想去走走。”
洛寒滿心驚喜地站起身,忙不迭地點頭。
兩人起身,洛寒買完了單,老板將擓勺放下,突然開口道:“姑娘請留步。”
張麗站住腳,回過身看著老板,露出詢問的表情。
老板從原木打造的櫃子裏,一陣乒乒乓乓地翻找,好半天,才掏出一隻擦得很幹淨,看上去卻老舊不堪的巴掌大的木質盒子。
“送給你。”
老板將木盒遞向了張麗,見她麵帶遲疑,便又道:“我看這位姑娘好像有心事,這裏麵是我特製的薑糖,應該可以讓你開心一點。”
張麗接過盒子,展顏點頭:“謝謝。”
“不客氣。”
老板搖搖頭,目送著兩人離開。
出了一茶軒,張麗漫無目的地緩步走著,而洛寒則默默跟在身後。
換做以前,陪著張欣欣逛街,他都會覺得累。
可是陪著張麗,他卻頗有些受寵若驚,要是張麗能扔給他幾個大包小包,讓他提著,他也會任勞任怨。
男人的慷慨與熱情,隻會展露給最喜歡的那個女人。
至於其他人,永遠隻能是各取所需,等價交換。
燕京的城市街頭,又幹淨,又熱鬧。
隨處可見的老燕京,操著京腔,短促有力地交流,總那麼單刀直入,幹脆利索,讓人聽上去隻覺得痛快。
洛寒當然沒心思關注這些,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張麗身上。
張麗走的很慢,她的目光遊離,似乎在尋找什麼。
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麼。
是不知何時散落在哪裏的記憶,或許吧?
張麗搖了搖頭,自嘲似地笑了笑。
…………
別墅大床柔軟。
陽光照射在被子上,溫暖而明亮。
張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的結尾,那個人笑得又幹淨,又溫暖。
她坐起身,睡夢裏那小小的雀躍,立即被現實打破。
張麗定了定神,揮去了思緒,光著腳踩在地毯上,走到衛生間裏。
今天,要出發去南河。
雖然自己對南河沒有絲毫興趣,也根本不關心什麼陳家的祭禮。
可就算再怎麼不想去,可是她身不由己,根本拒絕不了。
張庶成的話,是不容置疑的。
拒絕隻是把自願變成被迫而已,改變不了結果。
水龍頭裏,白色水花四濺。
張麗皺起眉,壓掉了開關。
自來水,從破裂的陶瓷水閥裏向外噴射出來。
張麗條件反射式地向一旁側過身。
砰!
她的後腦勺,撞在了高懸的不鏽鋼衣架上。
突如其來的鈍痛,讓張麗痛苦地蹲下身,眼淚也差點下來。
腦海裏,仿佛傳出有什麼東西碎裂了的聲音。
記憶的空白區域,某個堅固的壁壘被打破了,記憶的洪水,像斷了閘一樣傾瀉而出。
一幕一幕,種種畫麵,瞬間填補在了空白上。
張麗的淚水決堤,猛地站起身。
她回想起了與王有成的點點滴滴,回想起了他的那些好的,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