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抱著能被人買去的希望送到車旁,卻得來一句“此人胸中頗有風骨”的評價。

幾日後,吏部的文書下來,等待到幾近絕望的官職,終於姍姍來遲……接下去的一切都仿似夢境。三皇子府上大管家親自找上門,為他購置地產、置辦新衣,他明白,要在朝堂中立足,總得站到一個隊伍裏。背靠大樹好乘涼,尤其他隻是微不足道無權無勢的寒門子弟。

很長時間後,某此三皇子府上宴飲,他敬陪末座,再一次見到林慶之,才曉得原來那日停下車馬鼓勵他的人就是林家的大公子,三皇子知交。而他之所以能入三皇子眼簾,自然也是這位大公子推薦的功勞。

人情淡漠,世間如許。林慶之出汴梁,無數人為之感慨,卻並無一人伸出援手。他如今已位尊三皇子勢力中不可缺少的一環,某次在宴席上聽別人提起過往,那些自詡高風亮節的衛道人士對他沒有在恩人落水之際伸出援手表示憤慨。他隻一笑了之。

究竟誰暗算了誰?誰倒黴了誰,還不一定呢……

知書打從邊上路過,正逢他一雙利目掃過,心中一怔,站住背過身等候他們通過,心中卻在思量。待得他們離開,想了想放下手頭事情,趕回去見錢多多。

錢多多正在算賬,聞言抬頭:“汴梁來得?”

知書說:“好像是三皇子那派的人。”她憂心忡忡。

多多漠然:“唔。”表示曉得了,手頭撥拉算盤。一五得五,三五十五,稻米多收了五十鬥,但米價今天又賤了。花草收入七十兩零八貫,得趕緊派人去收賬……

知書心裏著急,催道:“您不去問問?京中形勢越發緊張,咱們又在城外,打聽的不好,得趕緊避進城裏才好!”萬一發生禍事,汴梁九門禁閉,城中固然無事,他們這些外麵近郊的莊子可倒了大黴。

錢多多漫不經心:“究竟哪裏倒黴還不一定呢……”她話中有話,知書聞言愣了愣。對於這些大事雖不清楚,但也隱約從宅子裏日漸凝重的氣氛和兄長匆忙步履中看出些苗頭,否則她也不會著急的提醒錢多多。聽著她的意思,是早就有防備?

知書舒緩口氣。唔,錢娘子慣來做事有準備,既然她沒警覺,就代表相安無事——至少目前相安無事。難道說會發生意外的地方是城中?想著想著又緊張起來。若是城裏不好,可得提醒哥哥把父母親戚接出來……這處宅子別看外表上尋常,其實是外鬆內緊,府裏調了三十幾個護衛分散四周,府中仆人也不乏好手。若當真有意外發生,足以抵擋一二。

到得晚間,照例是按摩時間。墨棋已經代替半夏成為別宅外主管,貼身伺候的事情自有新選上來的小廝負責。小廝安靜的將熱水端到房間,不必吩咐悄悄退出。小五坐在塌上,注視著錢多多幫他脫鞋卸襪,光腳丫泡在熱騰騰的水中,發出舒服而又痛苦的呻[yín]。

多多笑著:“大夫說有感覺就是進步。看來這次求得的偏方很是管用,還得堅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