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當時不隻是楚君,連著蘭台宮,都有將這事壓下的意思。而蘭台宮是楚國大公子楚離的勢力,楚離又是蜀國司巫的兄長,因此,此事在郢都引起了不小的議論。而蘭台宮似是知道民間在議論什麼,幾道驚天的命令突然自蘭台宮以楚離的名義出來,郢都也就沒了心思去管蜀國司巫的死活,轉而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

而這蘭台宮,便在這風雨霜雪中,安然地替楚君俯視著整個楚國。

蘭台宮耗了楚國極大的國力營造而成,處處雕梁畫棟,並刻有楚國的鳳鳥圖騰,其間漆器銅器不計其數,造型精巧典雅,巧奪天工;而蘭台宮外周圍百畝的土地,盡是精心養護的花草,蘭澤滿地,人過則花香沾衣。若有風起,蘭台宮數座殿堂便用不上熏香,在視風雅極重的士人看來,這沁人心脾的花草芬芳,又怎是那些雕琢過的熏香能比的?

蘭台宮位於郢都正中,緊緊挨著王宮,雖有重兵把守,卻絲毫不影響平民於蘭台宮附近穿行,人來人往,連著本是死物的花草也活了起來。

一入五月,楚國的春天便進了末尾,隻留一點點醺人的花草。在春天後接踵而來的,便是炎熱的夏。在昏昏欲睡的夏季,蘭台宮周圍絡繹不絕的馬車聲,如催人入睡的低吟,給蘭台宮平添了幾分微醉。

楚國民殷國富,已近十年未見賊寇,這蘭台宮的侍衛頗有擺設的意味。而在這悶熱的夏季,侍衛們也就放鬆了戒備,各自尋了支身的地方,懶懶地打起盹來。

簌簌風起,微醺人醉,離離的花草中,自蘭台宮款款行來一個嫋娜的影子,頓時將幾個侍衛的睡意驅走。

他們半躺在蔭涼處,視線被擋住,看不清那人麵容。見幾人盯著自己,那影子卻毫不在意,依舊按照先前的步調徐徐行著。

“誰?!”

其中一個按捺不住,大聲喝道。那影子聽了,淡淡地掃了這邊一眼,腳步微頓,隨即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行去。

幾人見狀,麵麵相覷,也不知是誰,隻得捉起身側兵器,訓練有素地跟了上去。

雖說近十年未出過岔子,但楚烈顯然不想把蘭台宮的士人弄成第二個司禮官,平日侍衛的訓練絲毫不落。他們腳步輕快,轉眼便將那個影子團團圍在中間,並與那人隔了幾步,既可困住目標,又可保證足夠的應變餘地。

這一截倒不要緊,隻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在這人裝束上時,頓時愕然。

下一刻,已是冷汗淋漓。

中間靜靜站著的竟是個女子,十六七歲上下,麵容瘦削,眉目清秀,眼神凜冽,烏黑的發絲用錦帛束著,懶懶搭在肩頭,一襲淡雅的雲紋曲裾貼身裹著,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女子懷抱一遝古舊的帛書,蔥指微搭其上,正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幾個侍衛。

雖說這身打扮一看便知是貴族,但蘭台宮的侍衛得了楚君之令,縱是貴族,在蘭台宮鬧騰也得被侍衛捉回去,所以幾人見她的裝束,並未有絲毫怯意。

令他們冷汗不止的,實是女子腰間佩著的鳳樣玉飾。

當這種裝束配上鳳樣玉飾,便證明此人為蘭台宮士人,就算是楚君親自來了,也得禮讓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