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凡收起傘,道:“沒說什麼,隻說讓老七你安排就行了。”
沈厭微微頷首。他還是一副近似於鍾憶的打扮,氣質卻不大像了,更像一個沉穩的上位者,而非鍾憶那般清冷的道子。
虞長樂根據商不凡的內心,大致得知了從上一段記憶之後的變化。
現在應當是兩年之後了,在這兩年裏,沈厭的清雲盟愈發壯大,且沈厭的天賦逐漸顯露,能力出眾,與縱雲子以友相論。
剛剛商不凡和沈厭說的,是鍾憶的華道宴一事。
在鍾氏有一個傳統,嫡係弟子二十五歲的生日稱為“華道宴”。這一天十分重要,鍾憶又是年輕一輩裏的第一人,其華道宴就更受重視了。
沈厭主動要求,自己可以幫忙準備鍾憶的華道宴事宜。
這舉動相當不合規矩,首先就遭到了鍾愷的反對。但鍾憶並未在意。
“逐雲是我的摯友,有何不可?”鍾憶是這樣說的。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外麵大雨瓢潑,且有愈來愈大的趨勢。三名女修在場,沈厭就沒有再多談事宜,繼續開是寫寫畫畫。一時屋內十分靜謐。
商不凡打破了沉默,他湊過去對那名女修道:“姑娘,你好像對老七有點誤會啊?可否說說為什麼?”
女修抿了抿唇,大著膽子看向沈厭,高聲道:“你自己做過什麼,心中有數!”
沈厭聞言,輕笑了下道:“沈謀做事向來坦坦蕩蕩,姑娘何必說如此誅心之言?”
“我說不過你,但沈逐雲,請你記著,做事是有報應的。”姑娘冷冷道。
沈厭頓了頓,道:“若有報應,那隻管來便可。”
他一派坦蕩,虞長樂道:“謊話。”
從商不凡的心理活動來看,如果說做壞事也有長進的話,那沈厭這兩年裏可以說是有長足的進步了。兩年,他暗中害死了兩個門生,都是對他不滿且有能力威脅到他的。
但這兩條命沒有激起什麼水花,概因其手法過於縝密,真正知情、參與的隻有商不凡一人。或許也有人懷疑,但年輕的靈師本就常有傷亡,誰有證據證明呢?
這兩人中的有一個,便是剛剛那姑娘的親哥哥。
“一開始是被誣陷,現在卻是真做了。並且毫不以此為恥。”虞長樂輕聲道,“真是諷刺。”
在他看來,沈厭像是幼童的某種逆反心理一樣:你們全都說我做了?好啊,那我就做給你看好了!
兩天之後,華道宴開始了。
觥籌交錯,人影搖晃。宴會的地點,正是秘境裏相同的那一處。縱然已經有認知,看到時虞長樂還是歎了一句:“鍾家真有錢。”
敖宴則瞥了他一眼,道:“不如龍宮有錢。”
鍾憶衣著分外華麗,金紋燦爛耀眼,頭冠鑲嵌明珠,與鍾愷一前一後出現。一人冷,一人笑;一人靜,一人動。同樣俊美的麵貌,氣質迥然相異。
他坐在上首,麵無表情地看著之下諸人,麵對鮮麗的數種菜色連筷子也未動一下。傳聞鍾憶不善交際,人情冷淡,隻一心修劍道,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虞長樂不能離商不凡太遠,商不凡在下首,幹脆隻在不停吃菜。
即使用最寬容的眼光看,這場華道宴還是奢靡過頭了。這隻是區區內部宴會,門生裏隻有商不凡和沈厭參與。如此世家,對每一個在場客人服務都無微不至。
按理說,參與這樣的宴會是很舒心的。看回憶裏商不凡的表現也是如此。
但虞長樂和敖宴卻都感覺到了一種完全不相符的情緒——恐懼。盡管當時的心情毫無異狀,但商不凡在事後回憶起這場宴會時的心情是恐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