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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這麼為難自己的學生。學生論文的通過與否,涉及到導師的榮耀和麵子,所以論文答辯時請誰不清誰挺有講究的,這裏邊的人情學問不次於做論文的學問。聽說現在可以用錢直接買學位了。改革了嘛,錢一管用,人情自然就淡泊了。錢就是人情,就是關係。

王朔:高校裏不至於如此齷齪吧。不是說校園中的書桌還是方淨土嗎?

老俠:類似餘傑這麼精明的才俊,就是本來幹淨的書桌,也會被他們弄髒,不弄髒就混不出名堂來。這兩天又看了他們那一撥的幾本書,有個叫摩羅的,他與餘傑之間的相互吹捧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摩羅的文集中有一篇餘傑寫的序和一篇摩羅的寫餘傑的文字,互相獻媚的句式、語感。詞句都差不多。餘傑說什麼在當今時代,在思想隨筆上唯一能同他相媲美的青年學者隻有摩羅。餘傑喜歡用“最”字,陳平原是“最傑出的文學史家之一”,摩羅的文字就是20世紀末中國 “最驚心動魄的文字之一”。“最”在漢語中是頂點、唯一的意思,“最什麼什麼之一”本身就是語言花活。有了“最”就沒有“之一”。但他既想把人誇到 “最”,又不想給人以“唯一”

的話把,於是就隻能用“最……之一”這類缺乏語言常識的句式了。再看兩個人相互拋媚眼的文章的結尾,餘傑說:“摩羅也在尋找更寒冷的空間,我願與他同行。這是一條充滿荊棘的、沒有路的路。這是一條心靈救贖的路。我們並著肩往前走,正如魯迅先生筆下的過客……”

再看摩羅怎麼樣誇餘傑,你一定想笑,他的文章叫《什麼是寫作》,他先列舉了盧梭、拜倫、魯迅、卡夫卡、陽思妥耶夫斯基是他心目中值得尊敬的寫作。最後把這些偉大人物聚光在餘傑身上,“最近讀餘傑的隨筆也是這樣理解的。”“在我看來,餘傑的寫作就是這種理想的寫作。”獻媚也要講點含蓄與技巧,這些人卻狂妄得一個個都站在巨人的頭上俯視眾生。再看摩羅獻媚的最後:“無論如何……餘傑的所有文字中,畢竟掙紮著一個覺醒的自我,覺醒的生命……但生命既是餘傑的生命,也是我的生命。我還傾向於把它看作某個更大更模糊的存在物的生命。”

一個是在沒路的路上,贖罪的路上,一個是覺醒的生命;一個願與另一個同行,並肩走到底,一個的生命是另一個的生命。我要問,他們在贖什麼罪,要虔誠懺悔的人怎麼能這麼不擇手段地黑著臉獻媚,他心裏有什麼罪惡感,一點也沒有。他們怎麼覺醒的?覺醒到用世界上偉大的作家向自己的團夥小兄弟獻媚。

王朔:我覺得我這人臉皮已經很厚了,也是個人精兒了,沒想到還有比我臉皮更厚,更精於計算的後生。真他媽的是後生可畏,咱得躲遠點兒。

老俠:還有一個自稱是北大醉俠的叫孔慶東的,自誇與獻媚的水平遠不如前兩位,他的誇人像報紙上的悼詞,卻是為錢理群先生祝壽而寫的。他說:“您和您的學生都是”五四“精神傳人,對於中國的傳統文化具有清醒的批判意識。恰恰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延續著中華文明最寶貴的美德……檢閱一下您的學生,可以發現,盡管他們聞道有先後,學問有深淺,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君子,都是道德上的好人。他們既能尊人又能自尊,既能與人為善又能獨立不阿,既能尊師敬老又不巧言令色,既能團結互助同時又君子不黨。中國傳統道德所推崇的禮義廉恥,儒家所弘揚的仁義禮智信,都在他們身上自覺不自覺地閃爍著。……我們在您身邊,學到的不僅是專業,比專業更重要的是思想,比思想更重要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