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小樹也不知道是死了多久,幹枯的枝條被她身子一撞就脆生生地發出了折斷的聲響。

她根本不敢動,往下望了望,一眼看不到頭,如若是掉落下去,大概她會摔得連屍骨都找不到。

天荒地涼,她甚是哀傷。懸崖邊離著她足有兩丈遠,如何是好。。。。。。她似乎真是條蛇,沒手沒腳隻有條尾巴,更別說什麼騰空而起長出翅膀。

萬念俱灰,她不過剛來這世間,獨獨走了一遭,可以預見馬上就要與這個雪白的天地作別。

擤了擤自己的鼻子,她耷拉著腦袋垂落在那枯木上。

甚是絕望。。。。。。

“爹!爹!你咋樣了!你可千萬抓緊啊!兒子我馬上來救你!!”上頭有人朝著下麵大聲疾呼。一看,原來方才追著她的那個獵戶也死死抓著根藤條掛在了懸崖邊上。

那人的兒子趴在岩壁邊上一邊喊著話,一邊往下拋出了粗麻繩子。老獵戶咬緊牙關夠著那繩子,腳一蹬,還真的蕩了過去抓住了那救命的繩索。

抓住了那長麻繩子往上攀了兩步,那人突然頓住了動作。回頭直直朝她看了過來。

“爹,還不趕緊上來!”懸崖上的年輕男子催他道,不明白為何還這麼磨磨唧唧,這可是萬丈深淵,馬虎不得!

“哼,待我收拾了這個禍害!”他一抽腰間的柴刀,那生滿了鐵屑的鐮刀便轉著圈圈朝著那枯木飛了過來。

她趕緊縮了縮頭,隻聽哢擦一聲,她盤踞其上的枝條,斷了。。。。。。

這是何深仇大恨?

她不太明白,隻是在快速地墜落中歪了歪腦袋。潔白的雪花一片片地從她的上空落下,然後擦過她的身子,飛舞著陪她一同直直墜去。周圍的景物那麼快,猶如是浮光,可又開始化為一色,似乎她便懸在了那裏,沒有動過。

降臨到這個世上不過短短些許片刻,這方天地她都還沒領略其中的美好。。。。。。除了灰蒙蒙的天和潔白的雪,她都不知道自己長成了什麼樣,為何,不能再給她些時光?

盡是遺憾,全是憂傷。可她不能言語,也無人會聽她的哭泣。悲慟間身子突然一暖,竟是一團火光圍攏而來,這火不灼人,卻是溫柔地將她托起。

眼前一亮,發現那明豔的紅火中竟化出了一個男子的身形。這是她在這世上見到的第三個人,如果,他是人的話。。。。。。可毫無疑問,她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明眸善睞,隻是對著她淺笑了一下,這大雪,便如同都蒙上了光華,不再冰涼。如是有什麼暖流流淌在她的身上,這一麵遇見,便讓她呆呆地忘記了頃刻將至的危險,忘卻了這深穀,這寒風,這冰雪,還有她,快要粉身碎骨化成一地塵土的悲哀。。。。。。

那人指尖一點,紅火就包裹著她將她送到了他的手間。紅芒微露,青絲拂過他的麵龐,一身火紅的長袍讓他在這蒼茫的灰白天地裏格外耀眼,似是破雲而出的光,暖了這一方天宇。

他便這樣帶著她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穀底還是白茫茫的一片,隻有淙淙的溪水因為四周冒出來的熱氣而未像其他地方那般冰凍三尺。

“小蛇啊小蛇,你真是運氣好。若不是我在此處采藥,怕是你今天要摔成肉泥了。”那個人的聲音都這般好聽,如是傾瀉下來的月華,又讓她隻會呆呆看著他沒了反應。

“你還很小啊,聽得懂我說的話嗎?”這人是在問她?

微微動了動頭,吐了吐信子,那男子看她甚是有些靈性,便滿意地笑了笑。

“該上去了,這裏雖暖和,可卻不是久留之地。”說完,把她放在了衣袖裏,而後騰雲駕霧平地而起。

一轉眼的工夫,她又到了那懸崖邊上。然而此刻躲在了他的袖子裏,卻是那麼安心。

“你想去哪兒,我送你一程。”那個男人對她說道。

去哪兒?她一瞬間被問得腦中一片空白,隻浮現四個字:無處可去。

“嗬,無處可去嗎?”那人輕笑著問道。

她臉上熱了一下,這人怎麼還能看懂一條小蛇的心思呢?

“我救了你,可也不能收留你。我獨來獨往慣了,無牽無掛身無長物。你還是尋個好地方躲躲,待春暖花開再出來。”他又把她放到了袖子裏,踏雪而去,卻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足記。

她還有些不太懂他說的話,然而聽這口氣,她的心一下子就失望地重重沉了下去。

不能收留她嗎?也是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