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玉微微一笑:“泊玉就在此向仙子賠罪則個。”展齒一笑,風華畢現,仿佛清風拂麵,清泉靜流,波心籠了一盈月光,蕩著,漾著。
難怪說起泊玉公子,人人都要讚一聲好人才,卻原來實非妄言。
素女臉上不由得也染上胭脂色,纖纖十指將繡帕絞成了一團,走出很遠,還要回頭來嫣然一笑,這才騰了雲悠悠離去。
素女有一雙巧手,裁出女娃的衣衫精致可愛,染了千嬌百媚的顏色上去,鵝黃、粉紫、蔥綠,便是女兒家細筆淡墨描也描不盡的纏纏綿綿的心事。
泊玉捧了新衣裳去找今朝。小小的鬥室裏,一人一獸正玩得不亦樂乎,人也是小小的,獸也是小小的,今朝拿了草葉去搔遲桑的鼻頭,毛絨絨的小獸就狠狠打了一個噴嚏,肥嘟嘟的身子滾了幾圈,憨態可掬。
正玩得興起,看到泊玉,立刻親昵地跑過去蹭他的腿。今朝也乖乖地站了起來,仰起臉來安安靜靜地看他。
“來,今朝,我給你做了幾套新衣裳——你才幾歲呢,就穿了一身黑,去換了吧。”
今朝一聲不響地接過來,眼裏半點欣喜也無。泊玉是見過人間的孩童的,有時他來了興致,現出人形,變一粒糖果在掌心裏,那孩童就開心得手舞足蹈,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女孩子都愛美,可是眼前這個孩子,卻連絢爛的衣裳也勾不起她一絲笑容。
真的是不討喜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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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遊轉間,今朝已換了衣服,乖巧地站在他麵前。一身粉嫩,若是穿在別的孩子身上,怎麼也平添一些喜氣和可愛,可是穿在她身上,卻依舊是那副平凡的樣子。
真的是很普通的相貌。
泊玉心裏暗歎一聲,選了彩色的絲帶,替換掉今朝頭上綁發髻的黑色的布條,不管怎樣,總是比黑衣服黑發帶要好一些的。
“好了。”滿意地端詳幾遍,驚才絕豔的泊玉公子一手抱了小獸,一手牽了今朝,落英繽紛中走出門外,正是一派爛漫春光。
蓬萊島上的日子很清閑。每日裏習完術法,今朝便帶著遲桑去泊玉的書房,泊玉執了書卷在窗前看,今朝便垂首在一旁磨墨。遲桑在書桌上蹦蹦跳跳,“刺啦”——爪子劃破宣紙,“噗通”——狼毫掉進筆洗,“呯、嗙啷”硯台打碎在地。手執書卷的人自窗前回頭淡淡看一眼,搗蛋的小獸立刻嗚咽一聲,可憐巴巴地縮到桌子底下去。
泊玉有時興致好,掌一壺清茶,施個術法,千裏杏林都變作了紛揚的雪,笑吟吟回頭對今朝說:“今朝,昆侖山頂的雪,就是這樣的。”
日子便這麼安靜地流淌著,仿佛一靜坐,再睜眼時,滄海也變作了桑田,彈指間芳華暗渡,百年光陰就這麼蹉跎著過。
再過三千年,就到了選法器的時候了。案台上琳琅滿目地擺滿了一桌法器,一起學術法的人仗著輩分,早挑了自己屬意的攥在手裏,男的挑的多是劍,風流瀟灑;女的挑的多是琴瑟,婀娜多嬌;也有人挑了扇子,“唰”一下展開了輕搖,也是風度翩翩。輪到今朝時,隻剩一個蠢笨的流星錘了。
雙手費力地拿起沉重的錘子,還未站穩,便東搖西晃的撲通坐在地上,引得周圍一陣哄堂大笑。
今朝咬牙,硬生生拖拽著流星錘,在眾人鄙夷目光下一步一步往外挪,遲桑嗚嗚叫著,咧開牙齒咬住流星錘,幫著往外拽。
站在門外默默注視一切的泊玉正要上前幫忙,“泊玉。”聽得耳邊一聲喊,立刻驚得回過頭來。
是自南方桃止山上平亂歸來的東王公,滿麵倦色,風塵仆仆。
“父君。”泊玉吃了一驚,“是幾時歸來的?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
昔日威名赫赫金戈鐵馬的東王公仿佛已是垂垂老去,疲倦地擺一擺手:“不必驚動別人。”犀利的一雙眼在泊玉和今朝之間打了個轉兒,“是你一直在照顧這小丫頭?再過個幾千年,小丫頭也長成小姑娘了。”說得意有所指。
“父君多慮了。”這樣又倔又悶的性子,若不是不小心看到了小女娃固執安靜的側臉,若不是不小心踏出了那一步,說出了那一句“我來教你”,蓬萊島尊貴的泊玉公子,心裏哪會容得下一粒小小塵埃。
東王公無意追究:“眼下有一件事更為重要。”說著,臉色就肅然了起來。
泊玉垂了眼:“這麼說,南方桃止山的叛亂,是妖界作的怪?”
“可不是。上次仙妖大戰沒有奪走紫靈珠,想來那些妖物還不甘心,休養生息了五千年,這些日子又蠢蠢欲動起來。唉,若是真讓它們奪了紫靈珠,讓妖王出世,這六界可要大亂了。”東王公愁眉不展。
垂了眼沉吟半晌,泊玉說:“父君不必憂慮。時機還未到,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想來隻是小打小鬧罷了。”頓一頓,又說,“且我馬上便要離島下凡,到時也會打探一些妖族的動靜。”
“也好。”東王公頷首,“這次預備去哪裏遊曆?修羅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