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回雪以最快的速度潛回房間,鬆了一口氣。
換了衣服,躺在床上,凝視著手上的真珠手鏈。如今,她可以恣意地哭了,再不用有任何顧慮。
她的腦中一直想著宮明河的那句話:“這是素月的手鏈,你留著。你留著,爹爹和我,才會願意活著回來。”
她現在並不以為父親和哥哥認出了她,就如景流雲所說,他親手葬了她。既然都葬了,世間又怎麼會再有一個她?
棺槨裏必定躺著宮素月。
所以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她還活著;
所以,他們隻是從她身上得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所以,父親並非不想看到她的樣子,隻是怕看了肯定是失望,還不如不看。
相見爭如不見,說得怕是這個道理吧。
想著父親和哥哥疲憊的麵容,洛回雪的淚水抑製不住了,順著眼角流了下去,浸濕了枕頭,她閉上了眼睛。
翌日,她又早早起了。交代了錦瑟幾句,便先行趕到了城門外的山上。
她知道,他們出征必定經過城門,而以父親一貫的行為,必定早膳後就出發。
洛回雪身著白色的裙衫,臉上蒙了一塊白紗,立在山上,恍如神妃仙子。
秋風吹拂,裙角飛揚,畫一般。
終於,她看到了他們。
宮一身穿盔甲,腰佩長劍,身騎那匹跟隨他多年的戰馬,在隊伍的最前麵,神采奕奕,與昨日判若兩人。
而宮明河,一身戎裝意氣風發,頭盔下的眼眸,透著堅毅和剛強。
是了,這才是驃騎大將軍和少將軍。
洛回雪終於放心了,在山上跟著馬隊慢慢往前走。
“宮大將軍!”
一人在後麵呼喊,回頭一看,是大太監王鐸,他旁邊的小太監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盤中有兩杯酒。
宮一與宮明河下馬,向著王鐸走去。
“王公公。”
洛回雪遠遠地望著王鐸,這是她第二次見他。
第一次,他是去將軍府宣旨,解除婚約。
“宮大將軍,少將軍。二位出征在即,皇上特賜酒踐行。請滿飲此杯。”王鐸的態度很是恭敬。
“謝皇上!”宮一與宮明河接過酒一飲而盡,將空杯子放在托盤上,“勞煩公公了。”
“宮大將軍,明河。我來晚了。”
看到說話的人,吃驚的不僅是宮一和宮明河,洛回雪甚至也站不穩了。
此人身穿紫色蟒袍,頭束紫金冠,雖麵容俊朗,卻一臉冷峻。
正是景流雲。
“七皇子。”二人向他行了禮,被他及時扶起。
“二位不必多禮。此次征戰,必定艱苦非常。二位,辛苦了。”景流雲說道,臉上帶著愧疚。
“保家衛國,是我等分內之事,七皇子不必如此。”宮一永遠都是正義凜然,這也是他驃騎大將軍府無人敢冒犯的原因。
宮明河知道他心中還是難以釋懷,因而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素月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和爹也知道你盡力了。”
他如此說,讓景流雲很是感激。
“伯父,明河,流雲在此等著你們凱旋。”他雙手抱拳說道。
宮一和宮明河回了一禮,一躍上馬,拉起了韁繩。
二人向後望了望,像是在尋找什麼,隻是卻沒有尋到,很是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