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殤 第一章 天之一方(1 / 3)

蒼茫,荒野,是無情的蕭條肅穆,從天邊延伸出,透過那微弱的生機,衰草低垂,空曠的天際下,遼闊而落寞,是一條灰黃的大道,夾伴著兩旁枯黃的衰草,蜿蜒南下。

深秋時節,萬物待廢,可以看見的,除了蕭條,還是蕭條。到處都是濃烈的秋意散發出的腐朽的氣息。

忽而噪聲大起,遙遙傳來,噪聲漸近,但見北上的道上,彙聚如灰色蟻陣的人群倉皇奔來,奔流的人群,猶如江河滾滾浪濤,所過之處,都是黃煙滾滾,夾帶其中的是驚恐的神色與絕望的沉默。

人群你擁我擠,互不相讓,爭相要跑到最前頭去,即便攜家帶眷、托兒拽女,臉上流露著無盡的悲憤與不安,腳下也不敢有絲毫停滯,仿似那稍稍的停滯,便會帶給它們無盡的災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逃難的人群裏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眉頭微皺著,看著奔流而行的逃難人群,這些都是從燕國逃難來的百姓,秦國的無情鐵騎,便在不久前,踏破了他們的家國,他們不得不流亡別國他鄉。

在青衫男子的身側,一個麵呈蒼白灰衣男子,似乎疲倦不堪,一口氣似是接不上,道:“天下的事情,那有這樣簡單,如果,單單一句話,能夠起到作用,何苦我們……”話到半處,身上的傷勢發作,忍受不住,話語打住,喘息著咳嗽不已。

青衫男子眼色一慌,忙不迭地從腰間解下一個牛皮水袋,遞到灰衣男子嘴邊:“大哥,你的傷還沒有好,不要勉強,來,先喝口水吧!”

灰衣男子推開送到嘴邊的水袋,輕歎一口氣:“不必了,我這傷,哼哼,恐怕是好不了啦!”

青衫男子綁回水袋,便要伸手去扶著那灰衣男子,剛才聽見灰衣男子的一番話,麵色上顯出一股鄙夷,道:“公輸挫那個老家夥,別讓我碰見他,不然……”

灰衣男子聽到“公輸挫”三個字,推開青衫男子的手,身子禁不住的打顫,似是想起什麼極為痛苦的事情,身子搖擺不定,眼看著要墜地了。

青衫男子察覺到灰衣男子的異樣,扶住要墜地的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輕歎一聲,沉默著,看去,遠方的山巒。

青衫男子知道灰衣男子心中的煩惱,每逢這個時候,他就會看著山川河海,想著心事,不去打擾,隔了半響,似乎在心中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光彩:“大哥不是跟我提過,早年有一故友,出自醫家,他的醫術一定很好的,那麼,一定能夠治得了大哥的傷的?”

灰衣男子一怔,回望青衫男子一眼,雙眸神采一閃,想起了往事,有種痛心的感覺,不去想,心中會感到失落,那樣的一種矛盾,一旁的青衫男子自然不知道,片刻後,他歎息著道:“我不知道她那裏去了,很多年過去了,一直都沒有她的音訊,更何況,亂世戰國,紛戰不斷,時隔多年,又去哪裏找她呢?”言下淒涼,掩不住的無限滄桑。

那青衫男子很堅定,安慰著道:“既然真的有這麼一個人,我定然會為大哥找到的,再說,醫家醫術高的人,也未必隻有一個,到時候,我定會為大哥找來,醫治大哥的傷,大哥隻管安心養傷就是。”

灰衣男子一愣,他知他性情,直爽豪邁,堅定不移,他喜歡這樣的人,更多的是欽佩,很多時候,自己就是缺少這樣的一種性情,便在以前留下了好多的遺憾,至今想起來,會失落,會感慨,許多的原因,或許就是他與他結交的原因。

想著,灰衣男子還是會感慨,他心中十分清楚,天下之大,芸芸幾萬眾,要從中找到一個人,何其之難,他卻深知青衫男子此番許諾,會那樣一直的堅定下去,不找到要找之人,誓不會罷休,他腦海中忽而又會想起那些往事,那是多年前,那平闊的草原,還有成群的牛羊,奔馳在藍天白雲的天際下,大雁低飛,兩道身影,兩隻手掌緊緊握在一起,便似有了整個世界。

那一絲的孤寂,從不曾離去,我,看去,白駒過隙的時光,依然,不會,有,你看不見的滄桑,老去,而,眷戀,會在我的思念中,愈加的清晰,愈加的愛戀。

那時,突然會慨歎,多年的往事,已經不可追憶。

他瞧了青衫男子一眼,那一臉堅毅,以為不曾出現在自己的臉上,才會在心中留下那麼多的失落,那麼多的遺憾,心中卻怎麼都不忍去拒絕義弟一番好意,隻得歎了口氣道:“二弟,凡事不必牽強,盡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