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灶王奶奶說到幫她清清大門口,我這才反應過來。
於是我忙向灶台上貼著的灶王相看去,果然,由於常年做飯,上麵掛著的油煙灰塵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
要說到這火緣其實就是那些油煙,都說佛道修行靠信仰和供奉,這二位倒好,靠的是煙熏火燎的油煙子,不過太多了也不行,畢竟油煙時間長了會粘上許多灰塵,所以每年祭祀灶王爺也就需要重新再更換一張灶王像。
果然,今年可能是家裏忙活忘了,灶王像沒有換,於是我趕緊躬身作揖道:
“奶奶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年家裏忙活忘了,您看這大三十兒晚上的,買灶王相也買不著了,一會兒我給您好好擦擦您看行嗎?”
見到我態度如此誠懇,這老太太便點了點頭,說道:
“看你小輩還算通情達理,老身就不跟你計較了。”
此時離著這老太太近,我才算是能仔細打量一下這傳說中的神仙!
不管她能耐多大,畢竟是神仙啊!傳說中的神仙啊!能接觸接觸以後都有吹牛逼的資本。
於是我從廚房拿出一塊灶糖跟她套近乎說道:
“奶奶,現在菜啥的還沒做好呢,一會兒做好了我給您再送去點兒,您先吃塊兒糖。”
老太太看了看我手裏的灶糖,撇了撇嘴說道:
“小兔崽子,拿著塊兒糖就想糊弄你奶奶我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也不曉得哪個敗家玩意想的注意,年年給我們老兩口上供就上灶糖,牙都他媽快跟我粘下來了,我家老頭子年年被那糖粘的上天一句話說出不來。”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裏差點兒沒笑出來,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兒啊,於是我問道:
“那您看您想吃啥,要不整點兒花生米,火腿腸啥地,墊吧點兒?”
“菜沒弄好,先來點兒白酒吧,喝點兒暖和緩和,一會兒我老伴兒回來也給他弄點兒。”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說道。
聽她這麼說,我趕緊像個三孫子似的跑到倉房裏把我買回來的五糧液拎出來一瓶,然後又回到屋子裏拿出來不少泡椒雞爪子,泡椒豬皮啥的,拿了過來,不圖別的,跟神仙嘮嘮嗑兒,想著都有意思!
當我把這些東西拿過來以後,老太太看見了也是眼睛一亮,我從碗櫃裏拿出兩隻碗,放在地上,給老太太倒了一碗,然後說道:
“奶奶,實在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這碗酒敬您!”
說完,我舉起手裏的酒碗一飲而盡。
這老太太早就饞酒了,看我喝了,也舉起酒碗一飲而盡,我們兩個一老一少盤腿坐在廚房的地上,就開始喝了起來。
就著泡椒雞爪,我看這老太太辣的直吐舌頭,又喝了幾碗酒,看著老太太有點兒醉意,於是我問道:
“奶奶,聽說臘月二十三,不就上天給玉帝彙報工作了嗎,您老怎麼不去啊?”
老太太又呲嘍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然後用袖子抿了抿嘴上的油,說道:
“唉,小夥子,看你人不錯,老身這才跟你說。想上天哪有那麼容易啊,我家那老死頭子想必你們都知道,沒啥本事,上個天還得借煙囪火,老身我頂多算是個幹部家屬,根本就沒資格上天,況且我還不如我家那老頭子呢,我借著煙火我也上不去……”
聽了這老太太半天的絮叨,我本以為她作為一個神仙能給我講出啥我沒見過沒聽過的好玩兒故事呢,弄了半天還是東家長西家短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什麼井神水母娘娘要二胎隨份子錢不夠,或者是廁神紫姑身上有狐臭,門神神荼跟鬱壘又打起來了,中溜神趴別人家窗戶沿兒偷窺……
這老太太可是夠八卦的了。
唉,世人都說成仙好,壽命長生還不老。我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神他也是人變的啊,更何況有的神還是畜生變的呢!有上麵給你編製混進體製內的,你才能叫神,沒有編製的那些自主創業的,都叫妖精,頂天了叫個地仙!
每年都上天彙報工作,檢查政績,憑先進集體,優秀個人。
而且神和神還不一樣,在天上混的就是比在地上混要有優越感,同樣,在地上混的就掐眼兒瞧不起在地下混的。
我這麼說,大夥兒可能還是不太理解,這麼說你就知道了。
在天上你就算是個養馬,掃廁所的,都感覺自己比地上的城隍高級。這種比法就像是在首都當個小機關單位秘書都比那些二三線城市的縣長要牛。
至於那地下的公務員嗎,就跟三四線城市鎮長鄉長書記啥的沒區別。
“唉,我們擠破了腦袋才熬出來這麼一個小毛神,一年拿著的那點兒仙俸都不夠二郎真君買眼貼的,神跟神,咋比,唉!上邊的瞧不起下邊兒的,有啥瞧不起的啊,在天上混的跟個窮逼似的,你看看下邊兒那幫玩意兒,隨便一個陰兵都稱個幾十億,房子跟車樣樣不缺,稍微有點兒官職的,酆都CBD二環裏都稱三五套房子,存款都上萬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