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嗎?”畫茈顯得有些局促地問道。

方祈剛沒有回音。畫茈隻好自己倒了水喝。這裏麵的茶是熱的。很顯然,是已經有人做了準備的了。

“你說說學校裏的事情吧。”方祈剛突然說。

“呃……可以。就是……”

畫茈開始把這三年來在廣州辦校的一些想法和過程逐一地闡述,她用了極其緩慢而且清晰地語氣,讓自己說得流暢一些,不至於會因為看著方祈剛的背影而讓那些忐忑不安影響了她的情緒。方祈剛一直在翻著那些書本,並沒有將頭轉過來。

“現在學校裏的老師,數量將近三十個,學生也超過三百個,分別在不同程度設了班級。一般隻收女學生,但正在考慮是否要建成男女同校。考慮到一直的辦學宗旨,這個設想也許要做長遠考慮,目前並不提倡。教學設施基本都配備時下最好的,目的是讓學生都能夠得到最好的一切。目前有幾個程度比較好的學生也推薦到大學堂裏繼續學業,效果還不錯。”

方祈剛依然沒有回頭。

“或者你明天到了學校裏實地參觀一下,會有更多了解的。”

方祈剛終於合上了手上的書本。他把書放回書架上。

“我們說點別的吧。”

方祈剛轉過了頭,他的臉上,浮現的是一種讓畫茈莫名間有些悸動,且蠢蠢欲動的渴望神色。

畫茈感到,這一刻始終還是來臨了。

“你這些年來,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事?”

他看著畫茈,隻說了這麼一句。畫茈並沒有回答他。

“你就這麼把鴛鴦佩留給我,算是什麼意思?是想這樣就算了結了嗎?這就算了?”他突然疾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掏胸口上的東西。他解開襯衣的紐扣,將那深藏在胸`前穩穩掛在他脖子上的那兩塊東西扯下來,在畫茈麵前晃蕩。他的臉已經在離她的咫尺之間,兩個人就這樣突然間靠得很近。

晃晃悠悠的,晃晃悠悠的,畫茈看到眼前眼花繚亂的一片。她索性閉上眼睛。她轉開頭,想拚命忍住眼淚。

不能哭,不要哭,哭什麼?不許哭。

掌上的拳頭擰得緊,她感受到自己的指甲掐著自己的肉。

很疼。

心死下

你不要這樣子,我最怕的就是這樣子,為什麼你要這樣子?

這是畫茈的心裏話,她沒有說出來。

“我就是希望結束了,希望什麼都不要再發生,希望沒有後來。就這樣。”她說出口的話是這樣的,而且她睜開了眼,強迫自己瞪著方祈剛,眼神盡量地冷漠。方祈剛也看著她,她發現他的臉色慢慢地,像要失望了一般。

方祈剛把鴛鴦佩捏得緊緊,不讓它們搖晃了。

“你不要它了?它陪了你十幾年了。”

畫茈把拳頭,握得更緊。她明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跳躍到了喉嚨處,心裏的一切,就要破口而出。

冷靜。冷靜。冷靜。她選擇了自己的表情是冷靜地。

“不要這樣。也許,它從來就不屬於我們。也許,當初的決定是錯的。”

“錯?”方祈剛的表情是非常地驚訝。“你認為,一切都是錯誤的,是嗎?”他把鴛鴦佩,收在了西服的口袋中。

“是不是因為,我一開始,為了芝蘭而娶你,所以錯了?是不是因為,我為了延續我母親對香火的渴求而娶你,所以錯了?是不是因為,我很長時間忽略了你,所以錯了?是不是因為,方家莊的流言蜚語讓你無法承受,所以錯了?是不是因為,我麵對我的家庭帶給你你的傷害所表現的軟弱無能讓你痛苦,所以錯了?是不是因為,”方祈剛完全背過身去,他再次把背影留給她。

“是不是因為,我始終保護不了你,而,宋智棋,他能夠,你愛上了宋智棋,所以,過去的感情,都是錯的?”

他的聲音是顫唞著的,雖然他已經在極力壓抑這種莫名的無聲哽咽。畫茈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願意去想象,那是一雙紅了的眼睛,還有,無可奈何的淚水,衝刷在臉上,留下痕跡。

這正如她自己所麵對的。水珠不可能控製得了。什麼是情到深處?就是相對無言,以淚洗麵,卻不能讓眼淚出現在深愛的人麵前。她慶幸方祈剛轉過了身,所以他們,不需要去解釋眼淚的出處和歸途。

她想說,其實,我這輩子,隻經曆過對別人付出愛情,那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對於宋智棋,我想象過愛情,但永遠沒有達到那種能夠相知相許的地步,至少我沒有。那種感情比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要複雜,遠沒有像從前的情感那樣的純白。這也讓我知道這世上,原來婚姻裏,不一定隻有愛情,還可能附帶很多東西。我說錯了,是因為,我明白,單純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我回不到從前,也沒有,可以重新開始的權利。

倒騰著心裏的想法,卻知道說不出口。畫茈拿起茶杯,倒了水。她自己抿了一口,遞給方祈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