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希望,你永遠在我身邊,不要失去。
我的鴛鴦佩呢?
站在荒蕪的沙丘上,滿眼就是荒涼。這是一場夢,也是夢裏的現實。她現在就像站在了一處沒有地標的荒地上,空空蕩蕩的前方,什麼都沒有,連路都沒有。
畫茈在夢裏驚醒的那些時候,她總是心悸於這樣的恐慌。
報紙上,那張焦屍的照片,幾次夢回,都讓畫茈淚流滿麵。那真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最後一次,他還站在公館的門口,幫她戴上那個裝著照片的懷表,幫她哄著哭得淚眼花花的紫草,幫她打開了車門,眼見著他們一行人徐徐而去。
徐徐而去的不是她,而是他。去的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境地。
夜晚是多麼的淒涼,連空氣中也幹燥地無法感受到溼潤的溫暖。
畫茈看到宋安生那長長而孤寂的背影,站在窗前。這是老人家多少次這樣的,望眼欲穿,還是,肝腸寸斷。
我是看著小棋子長大的啊,雖然他很皮,也很難調教,但是,確實是個最懂事的孩子。什麼事情都比不上家人的重要,這是他的信念。就是因為這種過於偏執的想法,讓他在他的弟弟妹妹麵前成了一個不講道理的哥哥。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人,經常如此,不管別人的想法,即使傷害了人了,他感到了這種傷害,他還是一如既往。這不好。但,這種愛,從來都是,很真實地,不摻雜質。
老人家沙啞的聲音猶如銅鍾一般的,罄入人心,敲得畫茈的心一瓣一瓣地疼痛。
所以他該是個煩人的小子,直到最後得到了他自己認為的報應,他才肯罷休。
報應……
我怕有一天,我死了,沒人會替我收屍,然後,我曝屍荒野,也成了孤魂野鬼……
這就是他認為的,該有的報應嗎?
畫茈看到了宋家老太爺,那眼裏複雜的神情。
畫茈淡淡地想著,不管結果如何,都應該有個安身立命之處。
就算他們之間的情誼,由始至終,隻是一張結婚照。就算他們之間那些糾纏不清,剩下了一堆熊熊火焰的記憶。
這算不算是天意?在杜家大火裏點起的恩怨,在火焰中結束。◇思◇兔◇在◇線◇閱◇讀◇
生活像是又一次,回到了起點。
這種沒有雪的冬天,讓人看到了蕭索,但沒有如以前那般的寒冷,少了孤寂。南國的冬天隻是多了風,降了溫,看到了落葉。即使是雨天的濕冷,也沒有讓人感到有那一股子穿身的凜冽刺痛。
那痛,仿佛在心裏的。
嘴裏嗬出的氣,淡淡地,氤氳一些煙霧。
這是開始還是結束呢?為什麼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宋智棋的靈柩,送回了桃花莊,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就會感受到了那漫山遍野的粉紅嬌豔。那裏有他的親人,他不會孤獨。畫茈常常這樣想。即使最後一次去到桃花莊的時候,看著宋智棋的墳前墓碑立起,那初冬的桃花樹搖動著枯枝,一地的落寞。
訊息一個接著一個。在宋智棋的死訊之後,畫茈聽到了另一個消息。關於方祈剛。
方祈剛醒了,但因為長久臥床,身體機能有些喪失,需要做治療恢複。恢複的過程,非常緩慢。雖然他醒了,但他看著畫茈的時候,除了眼角的淚水,沒有其他言語和肢體動作。
他應該是做不來,不是不想做。這是陳子男的解釋。
隻是輾轉一圈,從廣州回到了北京,為宋智棋安排了後事。又回到了方家莊,看著方祈剛每天一點一點地做著恢複的治療。
從那一年的深秋,到接近春天到來的時刻。這就是個巨大的轉變。
春天來了,喜鵲叫,在窗前飛過。杜孜軒在廣州和方玉然喜結連理。他們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就像玉然說的,有共同的理想,有共同的奮鬥目標,他們天生,就像是要在一起的。這算是,劫後餘生了。那種洋溢著幸福的笑臉,正正說明了這種難以掩飾的,甜蜜心情,和未來生活,滿滿的憧憬
不管以後的日子會如何,隻要我們執著,並且堅持不懈,認定前路是光明的,自然,生活不會虧待我們的。是不是?杜孜軒握著畫茈的手,非常感性地說著。
是嗎?
是。
這是那種樂觀向上,永不放棄的精神。這是不是,最初,那個紮著蝴蝶結,辮子長長的杜畫茈,一直都崇尚的觀念?
是。
宋智棋說她沒有變。她就應該,不要改變這種,倔強的脾氣。
可是……
民國十年的春天,畫茈分娩,是個男孩。他是宋智棋的孩子。
紫草也常常問她,為什麼,爸爸還不來呢?
現實像是已經不允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