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說來說去,一陣惶恐,一陣擔憂,隻是沒個準主意,生怕惹上這些可怕的惡魔,卻又不知道是否應該搬家。直到夜色深沉,才算勉強睡去。
剛睡著不一會,忽然聽到外麵“叭”的一聲槍響。
槍聲在寂靜的山裏,顯得非常異常尖利,陳槿夫妻倆同時被驚醒,相擁著坐起身來,手牽著手,透過窗縫向外張望。外麵的重重山嶺,夜幕下深遂隱秘,一條土路,彎曲著伸向遠方,暗淡的月光下,隻見一條黑影,由遠而近。
那黑影一身農民打扮,跑得踉踉蹌蹌,速度很慢,在他的身後,又傳來嘈雜的腳聲,喊叫聲。聲音越來越近,這時孩子醒了,阿敏將孩子抱在懷裏,“乖,不哭,外麵有狼,寶寶不哭。”
陳槿定睛看去,那黑影似乎是跑不動了,扶著路邊一棵大樹,慢慢癱軟下去,時間不長,追過來好幾個穿黑製服、戴大沿帽的警察,領頭的一個胖高個揮著手槍咋咋乎乎地喊:“你先人的,我叫你跑,給老子綁起來。”幾個手下衝上去七手八腳地把那個農民模樣的人撲倒在地,用繩索捆綁。
躲在屋內觀望的阿敏擔憂地小聲說:“呀,又抓人了。”
陳槿沒出聲,繼續睜大眼睛看著。隻見胖警察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拿黑帽子扇著風,打量四周,看看近處有個草屋,把手一揮,“弟兄們,辛苦半天了,進屋歇一會。”
“慢著。”突然一聲公鴨嗓從路旁響起來,緊接著,黑暗中猛地鑽出一個精瘦精瘦的漢子,走到眾警察麵前。
月光下看得分明,這人正是白天采藥時見過的袁猴子。躲在屋裏的陳槿嚇了一跳,他從哪裏冒出來的?難道這人象個幽靈似的一直躲在暗處嗎?還有兩個家夥呢?
高胖警察先是吃了一驚,繼爾看見袁猴子又矮又瘦,身著老百姓的便裝,鬆了一口氣,一揮手槍耍起了威風,趾高氣揚地說:“渾蛋,你是什麼人?”
旁邊一個矮胖警察大概是想在上司麵前逞能,一個箭步,竄到袁猴子身旁,飛起一腳,卻不知何故,“咕咚”一聲摔在地上,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先人板板,敢踢老子……反了反了。”
“抓起來,你先人的,”一幫警察炸了窩,高胖子呼喝一聲,眾警察吆喝著圍住袁猴子,忽然火光一閃,袁猴子劃著了火柴,給警察們看了件什麼東西。隻見高胖警察忽地打了個立正,“是,對不起,長官,兄弟姓蔡,奉命帶弟兄們來抓這個共黨分子。請您吩咐。”
躲在門後的陳槿自然看不清袁猴子拿的是什麼物件,隻能火柴微光的照耀下,依稀看見警察們鬼影般的臉孔。他想,那大概是什麼證件吧。
袁猴子沒答理警察的前倨後恭,湊近那個被捆綁的“共黨”,又劃了根火柴,火光照著那個人的臉,這回陳槿也看清了,那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闊臉絡腮胡,臉上還有血汙。
剛才被袁猴子打倒的矮胖警察,卻又湊上來,對袁猴子媚笑討好,嘻嘻笑著說:“長官,您可不知道,這家夥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打傷了我們兩個人,我們臨危不懼,奮勇殺敵,幸虧蔡巡長槍法好……”
袁猴子扭過腦袋沒理他,衝“蔡巡長”揮了揮手,蔡巡長打個立正,帶著一群警察,押著闊臉漢子,亂亂哄哄地吵鬧著,拐過小路,向山下的方向走遠了。
袁猴子轉過身來,對著草屋尖聲尖氣地叫道:“裏麵的人,出來。”
陳槿緊緊攥著阿敏的手,感覺到妻子在哆嗦,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輕聲說道:“沒事,我出去,你哄著孩子,別動。”
陳槿整理一下衣服走出門來,袁猴子斜著眼看了他一眼,“喂,老鄉,請你給我們帶個路。”
陳槿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心想若隻帶個路,倒也不用擔心。他不敢拒絕,囁嚅著問:“先生,去哪兒”
“鷹嘴崖。”
鷹嘴崖位於群山深處,雖不險峻,但很荒涼,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