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葉此時應該已經回了教室。 白曄和宋昀奕先去洗手間仔細檢查了身上有沒有被噴濺到什麼東西，確認沒有問題後，才先後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後，白曄沒有跟一臉詢問地看著他們的喬若葉做出任何反應，而是極為困倦似的，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宋昀奕則維持前幾日和她的熟悉，與她笑著小聲聊天。他們都再沒提起高霖。 然而三人心裏都非常清楚，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將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形同陌路。 傍晚放學時宋昀奕和白曄一起回家。宋昀奕對著夕陽笑著歎一口氣，道：“突然感覺一身輕鬆。” 饒是白曄，也忍不住笑了下。 “你以後打算做什麼？”宋昀奕道，“你之前說過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會回原來那個世界嗎？” 白曄搖頭道：“我不會回去了，打算留在這裏。”他的力量早就耗盡，即使想回也再無可能。更何況宋昀奕在這裏，他想一直和對方待在一起。 宋昀奕笑了：“那太好了。” 白曄詢問地看著他。 “我這個人特別怕和朋友分別。”宋昀奕道，“我希望我們能夠一直是朋友。” “會的。”白曄鄭重地點點頭。 當晚到家後，白曄將圓筒運動包放到櫃子裏鎖起來，他沒打算清理掉球棒上黏著的高霖的血跡——宋昀奕說過，等循環結束後會和他一起去警局自首，他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就不會反悔。 到了晚上七點多，暴雨下了起來。整個世界都被雨簾籠罩著，世界非常寂靜，仿佛隻剩下了雨聲。 白曄很快解決了晚餐，徑直回到房間，躺下睡覺了。這是白曄在經曆了這麼多次輪回後，第一次能夠體會到放鬆——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時依舊恍若夢中，白曄給宋昀奕去了消息說他打算翹課。宋昀奕則回複說，今天上午有高霖的課，但是他的缺席卻沒有造成什麼恐慌，高霖的懶散在學校裏是出了名的，這樣偶爾的缺席或許在意料之中，因此所有人都非常平靜，連老師們都沒有著急。 對於白曄和宋昀奕來說，這反而是個好現象。 到了快中午時，從昨天處理掉高霖的激動中回過神後，白曄總感覺哪裏隱隱有些不對。然而他卻又一時理不清到底是哪裏不對。 這股莫名煩躁的情緒困擾著他，一直到他為了轉移注意力而打開電視。 此時正是午間新聞時段，白曄側躺在沙發上，他一條胳膊支出沙發外，拿著遙控器隨手調了幾個台，換到本地台時他停下了動作，看著電視屏幕。 然後他愣住了。白曄聽著新聞的內容，慢慢坐了起來，直到完全麵對著電視，他怔怔注視著上麵的畫麵，心下駭然。 昨天中午時他殺掉了高霖，他記得自己當時把對方的腦袋砸得像個爛番茄一樣，再無爬起來的可能。他也確切記得自己當時用鐵鍬將高霖埋進他早就挖好的坑裏，並且把土壓實了，當時在一旁的宋昀奕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然而昨天晚上依舊發生了碎屍案。 白曄手摩挲著衣角，煩躁地站起身，在客廳裏踱來踱去。 高霖已經死了，這絕對沒有錯。而那黑影也早就被他除掉了，絕不可能再出現在這個世界裏胡作非為。 那麼為什麼，昨晚連環碎屍凶手依舊出現並且犯案了？白曄再次看一眼新聞標題，確認確實是昨晚發生的事沒錯。也就是說，連環碎屍案的凶手還活著。 白曄走了兩步，再次想到高霖。他猶豫許久，仍是決心再去一次竹林，確認高霖的屍體完好地躺在坑裏。 他在學生午休後回到了學校，徑直去了竹林。昨晚的暴雨滂沱，白曄先是看了看石桌凳處——雖然周圍雜草被雨水打得東歪西倒，地上泥土也變得鬆軟，一踩一個腳印，還有不少積水。 但是，曾經濺在石凳和地上的血跡都被雨水衝刷道一幹二淨。 白曄繼續往裏走，他去過那個地方很多次，已經將那位置牢牢印刻在心裏。因而即使周圍一片泥濘，他仍準確地找到了埋高霖的那個坑。 白曄用鐵鍬鏟下去，一直挖到看到了高霖的衣服，並且將他的頭顯露出來。經過一晚上，高霖的屍體變得更為可怖，白曄檢查了他臉上的傷和嘴裏的乙醚手帕，確認是高霖後，便回到上麵，將這形貌可怖的屍體重新埋了起來。 現在可以確定了，高霖確確實實已經死亡，不可能再從坑裏爬出來殺人。白曄收好鐵鍬，離開那塊地方，回到石桌凳旁坐下。 既然不是高霖，那就必須麵對一個事實。 高霖雖然可惡，但他不是連環碎屍案的凶手——那個案件，凶手另有其人。 也就是說，宋昀奕此時，仍處在危險之中。 白曄給宋昀奕發消息：“你身上還帶著那個沙漏嗎？” 這個時候宋昀奕還沒有趴在桌上休息，大概是剛好在玩手機，於是很快就回複道：“帶了，怎麼了？” 不等白曄再發消息，緊接著又進來一條新消息：“我剛看了眼，發現它下麵那個沙錐裏的沙子好像增多了。” 沙漏上的法術不會被人篡改，也就是說，宋昀奕果然又向危險邁進了些許。 “你晃一晃那沙漏，看能漏下沙子嗎？” “不行。”宋昀奕消息回得很快，“你突然問這些，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曄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不想讓宋昀奕在昨天極度的喜悅後又回到最開始的灰暗情緒中，但是，如果不坦言相告，恐怕宋昀奕會因為警惕性過低，而在此遭遇不測。 白曄思考良久，才向對方發出一條消息：“你今天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那邊依舊回得飛快：“有。” 白曄等了一會，果然宋昀奕即刻追加了一條發送過來：“今天徐峰來約我晚上去打球。其實本來沒什麼。但是後來他又跟我提起了喬若葉的事。” “喬若葉的事？” “沒錯。他好像對喬若葉和高霖之間的事有所了解。”宋昀奕這樣道，“等今天晚上，我再去探一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