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坤帝搶了先。
坤帝看著她,目光裏再不複往日的恭敬:“母後啊母後,朕待你向來有禮,朝聖進貢半點不怠慢,豈料,皇家母子卻無半點真心。”
這話,就是直指坤帝中毒是跟太後有關。
溫太後慌亂了不過須臾,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皇帝,若非不是你做得太過,當母親的又豈會做出這等事情?”
坤帝冷笑兩聲,把到嘴的話吞咽了下去。
自古皇家無真情。父子、母子、兄弟……
“父皇……”小太子的一聲喚讓坤帝回了神兒,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
老天還是待他不薄,有貼心的愛妃,有合意的子嗣,別的,實在是不敢奢求。
從坤帝醒來,溫家就知大勢已去,這不,不過短短幾句話間,在外駐紮的軍士就趕了過來,為首的首領抱拳行禮:“陛下,微臣來遲。”
“不!”坤帝看著麵色灰敗的溫家人,道:“愛卿來得剛剛好,把這些亂臣賊子都押下去吧。”
說完,他側過臉,擺了擺手。
“是!”
首領很快帶著人把作亂的臣子們帶了下去,留下一地的苦喊呼救,就連溫家人也被強行的帶了下去。溫閣老一言不發,本就年邁的臉更是難看得可以,他隻有一句話:“陛下是如何蘇醒過來的?”
若不是坤帝突然蘇醒,此局勝負還未可知。
但,那毒,是他親手布下,解藥更是藏得格外隱秘,到底是誰,能解了這般霸道的毒?
坤帝招了招手。
從宮裏,緩緩的走出了一個人。
溫家人震驚的看著那布出來的人,簡直不敢置信!
“嗬,原來如此!”溫閣老頹然的被押著,再也沒有開口。
黑暗慢慢降臨,黎明又緩緩到來。
不過一夜,金陵城又恢複了往昔,豎日的朝堂上,坤帝露了麵兒,但把所有事物全權交給了太子做主。小太子還臉嫩,處理政務的老練卻是有著坤帝之風。
他第一道旨意,就是召外放的有政績的官員入金,補上因為溫係一脈叛亂帶來的官位空虛。
第二道旨意,他封了所有抵抗賊人的人,或賜予黃金,或賜予小小的官位,任他們施展才華。
曾經金陵城街道的紈絝們,紛紛搖身一變,成了有功之人,素有惡婦首位的寧五少夫人因為救了坤帝,斬殺了賊子,被賜封超一品夫人,封號“橋”。後稱她為橋夫人。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太後被困,皇後被廢,太子接手了政務後,這一日,大理寺的牢房裏,身著素衣的男子站在了叛賊溫家人麵前。
“你還有臉來!”
溫芩最先反應過來,撲在牢籠裏,朝他齒牙咧嘴:“吃裏扒外的混蛋,借著我溫家往上踩,你別以為你就能平步青雲了,沒有我溫家,你什麼都不是!”
餘下的溫家人沒說話,但他們的目光都帶著恨意。
男子一頓,在溫家人狼狽的臉上看過,道:“我已經辭官了。”
“嗬!”
“那你來做什麼?”溫閣老坐在枯草上,抬起掩著的雙眸,麵沉如水:“老夫不明白,我溫家待你不薄,老夫更是傾力培養你,為何還要背叛我溫家?”
月淮麵色愧疚:“是我有負於閣老的栽培,”頓了頓,他又道:“陛下已經開恩,溫家沒有參與此次反叛的子弟也隻扁為庶民,溫四少和溫六少一幹人等皆可安然無憂,餘下人被流放邊塞……”
溫閣老打斷他,隻追問著一個結果:“老夫隻問你為何?”
他溫家畢竟是天子母族,有這個判決,他毫不意外。
月淮不敢對上他的眼,扭開了頭去,好一會兒才歎著氣:“若說十年寒窗乃是讀書人的理想,那我也不例外,隻是,總有一樣是比當官更重要的。”
憑溫閣老這麼聰明的人,又一想到前幾日在宮中的事,臉上頓時露出了一道譏笑,心頭那道不甘和疑惑盡數破開:“枉費你天資不凡,又有老夫一心提拔,卻仍然敵不過美人關,美人關呐……哈哈哈”
多少英雄豪傑都難逃其中,他本以為這會是個例外,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逃不過啊……
月淮是落荒而逃的。
但他的所作所為,他並不後悔。
總有一樣,比當官重要,甚至比他重要,隻可惜…
月淮本是溫家一脈的人,原也是要下大獄的,隻是他迷途知返,立下大功,功過相抵,如今無官一身輕,他把宅子賣了,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就穿著一襲青衣,坐在牛車上慢慢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