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聽得有糟雜聲,頃刻門上的長隨在外頭道:“大人不好了,外麵鬧成一團,街上出現了軍隊,不知為何與禁衛軍打起來了。”
什麼?!江遙騰地站起身,蒼白著臉道:“派個人出去暗地打聽是不是陛下調動的軍營,府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錦掐住手心,是她回來了麼?終於回來了麼?
不久打聽的人回來說,那軍隊不知是哪裏調過來的,有一個營。廳堂裏一片寂靜,軍隊調動不明,沒有陛下的準許,不管是誰調軍隊進來,這,這已是謀逆大罪!
江遙頹然跌入座中,局勢,已經失控,這一場派係之爭,已經演變成謀逆。“來人,備馬!”
南夏一驚,扯住妻主:“外頭這麼亂,你要去何處?”
江遙道:“我得叫老師收手!”南夏不放手,哭道:“她若是聽你的,昨晚上就不會下手了。”
如錦也把住她的袖子道:“娘,你不可以去!如果昨夜宋大人收手還來得及,現下軍營已經進京,那軍隊一定是安太尉的人。到了如今,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宋大人更不可能罷手,即便她罷手,安太尉也不可能罷手。現在宋司徒惟有一拚還能保住性命,若現在放手,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娘,你便是去了,又有何用?此時京城兵亂,若娘也參與進去,不管哪方占了先風,這勾結朋黨,禍亂朝廷,等陛下一回來,都是,都是……”
謀逆兩個字,如錦到底沒說出來。江遙一股子冷氣竄上心來,陛下心計極深,宮裏出了事,陛下不在京城,鬧這麼大的動靜,安家和宋家兩派鬥得死傷大半,陛下莫非真的是故意離開,坐穩了要得漁翁之利麼?
可是,現在京城附近的軍隊調動進來,陛下想借此除去朝中派係,也得有兵,否則若無法控製,這江山隻怕就換了帝號。如今陛下`身邊隻跟著梁王,平王已經帶著十萬兵馬開赴前線去了,陛下她從哪……不對,難道平王根本就沒去前線?
江遙驚疑不定,撫住額頭疲倦道:“也好,叫管家加緊巡邏,不許任何人出入府門……”南夏這才定下心來,扶江遙回房歇息。
如錦悶悶地立在院中,街道上,卻是寂靜得可怕,隻有冰冷的馬蹄聲和兵器晃動的聲音,耀眼的日頭裏,如錦隻覺冷得發抖,這一場浩劫,躲得過去麼?若陛下果真是事先已經打算好了要在兩位侍君臨盆之際離開京城,好讓兩派為未來的太女之位鬥個你死我活,那宋侍君溺水身亡恰恰給了陛下一個借口。
陛下雖然不可能會害她自己的骨肉,可是陛下這麼離開,都不顧及要臨盆的枕邊人,真是好狠的心……
若都是計算好了的,那麼兮兒……那個小混帳手裏握著的是十萬大軍,也是陛下全盤打算的關鍵,她該是沒有去前線罷,是不是很快便會回來呢?
母親從昨晚踏入宋司徒家中開始,就已經卷入了這場陰謀,不管母親有沒有去拿人,將來都已經坐實了勾結朋黨謀逆的罪名,陛下會徹底清除各派勢力,母親雖不是主犯,怕也少不得流配之苦。自己與那小混帳,以後也……
房中,合上眼的江遙忽然低聲道:“若明日城裏太平了,就趕緊派人送錦兒回老家。”南夏正給妻主捶腿,聽得這話一怔。江遙慢慢睜開眼:“你跟著我也沒過幾天好日子,這一次我已經卷進去,女帝肯定不會留情,到時發配邊疆已是僥幸,你,怨我麼?”
南夏低了軒眉,抿起薄唇,俊雅一笑,道:“這十幾年我過得很開心,我嫁了個天下男子夢寐以求的好妻主,一輩子隻疼我一個,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南夏很滿足了,這一輩子生死都跟著你,就是別忘了,下輩子要記得繼續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