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間緋色的玉佩應聲而落,在地上碎成一塊一塊,慢慢彙聚成一點一點的螢火。

孟縝之攥緊了手,他側過頭,看著身旁看不出什麼情緒的楚銳,“二皇子殿下,這.......”

楚銳看著楚瑜微微顫唞的脊背,輕聲道,“既然答應了他,我就不會食言。”

孟縝之一愣,“你的意■

身旁的宮女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她驚歎了一句,“啊,是個小孩兒。”

楚傾微微一蹙眉,朝著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一個不知道哪個宮的宮女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有說有笑。

小孩子與她不是很熟悉,一邊禮貌地回著她話,一邊用一雙清澈的眼睛單純又好奇地朝著四周打量著。

楚傾可以聽到一旁母性泛濫的小宮女小聲說了一句,“好可愛.......”

他們看到了她們,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那個宮女剛對上楚傾的視線,就慌亂地甩開了小孩子的手,轉身就跑。

一旁的侍衛小聲道,“太子殿下,要讓人去追嗎?”

楚傾微微頷首。

他走到小孩兒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之後便是那段楚傾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對話。

小孩子的身體像一團柔軟的小棉花,抱住楚傾的時候楚傾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和甜滋滋的味道。

被他抱住的時候,楚傾才發覺,那一瞬間,他的頭疾好像沒有那麼折磨人了,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尋了那麼多年的藥,就在這裏。

逃走的宮女被捉回來,審出來了少年的來曆,得知那人是自己的皇弟,楚傾心中也沒有什麼感覺,他早就罔顧了人倫,尋常框架早就無法拘束他。

隻是他身處太子之位,一舉一動都在被人審視,楚瑜的身份又比較特殊,他無法親自陪伴在楚瑜的身旁,隻能派了一個信任又不會引人注意的宮女去照顧他。

這個人便是蘭兒。

得知楚瑜得了病,連太醫也沒有辦法,楚傾這才是第一次急了,他裝病與夫子和父皇告了病假,每天都偷偷溜到冷宮去看那個孩子,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好起來。

醒過來的時候楚瑜並不知道是誰照顧他,楚傾卻因為這件事被甄元皇後說太過倦怠,跪在佛龕前抄了好幾天的帝王冊。

楚傾早就對自己的母後,對其他警惕他遠離他的皇弟皇妹不抱有任何的期待,無憂無慮生活在冷宮裏的小少年卻是他心中唯一的牽絆,是他無數個想幹脆直接去死的夜晚活下去的信念。

他一直默默注視著楚瑜的長大,像一個貪得無厭又卑微狹隘的偷窺狂一般,楚瑜卻始終不知道。

與少年初見那天的場景,在此後漫長的歲月裏,無數次在夢中回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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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想要建的行宮因為突發暴.亂被迫停工,新帝上位後繼續修建,隻是把原先定下三年的工期延續到了十年,也給了來京城建行宮的工匠們喘熄的時間。

行宮落成後,豐元帝派遣五千禦林軍看守,除了一些住在行宮內休養的妃子,還有一些經過皇弟特許在此居住的人。

在這裏居住的人中有一位是最特別的。

那是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住在行宮內已經有幾年之久,宮女與太監都不認識他,卻對他極其恭敬。

這位公子整日除了讀書寫字,彈琴作畫,就是看著行宮中的湖心摸著心口發呆,他對待下人也很好,所以經常有膽子大的宮女與他搭訕,說著說著就偷偷紅了臉。

有人曾經偷偷問過他與現今的皇帝是什麼關係,那公子隻是愣了一下,便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願意說,後來慢慢的也就沒有人問了。

也有人曾經傳過小道消息,說看見過當今的帝王特意來行宮見公子,還笑著喊了,“皇兄。”

那人說見到陛下的公子是他一年到頭看過的最高興的公子,笑的比那春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