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縝之嘴角噙著笑,垂眼把自己麵前的空杯子斟滿,“這世間哪有什麼值不值得,有失必有得,我倒是覺得這一趟來的值了。”

楚銳挑了挑眉,“你這意⑥

朝中早有人對他不滿,甚至有傳聞他在先帝還在的時候就與新帝有勾結,不過都是些小心眼的人的風言風語,沒有落到實處。

如今局勢越來越緊張,朝中人人自危,都想著如何自保,哪還有心思去詬病別人,這流言倒是停了些日子,隻是最近不知怎麼又傳了起來。

小福子遲疑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言細語道,“陛下,最近有人傳吳大人身處禮部侍郎之位的時候曾以權謀私,向陛下您器重的考生泄題。”

“哦?”楚傾勾了勾嘴角。

他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看不出絲毫生氣的樣子,反而有些愉悅,“他們倒是猜對了一半。”

小福子完全摸不透楚傾現在的心情和想法,哪裏還敢說話,一時間噤若寒蟬。

楚傾的視線落在麵前案上堆積如山的折子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最近倒是有不少小老鼠很不安生。”

他的手指在案上敲擊了幾下,“知道是誰放出來的風聲嗎?”

“這........”小福子搖了搖頭,“還不知。”

“嘖,真麻煩,”楚傾單手撐頭,笑道,“既然如此,便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全都抓起來,一個個審問。”

“萬萬不可,”小福子皺眉,急忙道,“陛下,這樣會人心大亂的呀!”

楚傾隨意地搖了搖手,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準備真的把所有人都抓起來。

他沉吟了片刻,穩聲道,“派人去查,三天之內,查出是誰放出來的風聲,不論是誰,格殺勿論。”

小福子垂眼,“是,陛下。”

裏麵正商議著事情,外麵就有來人,帶來了一個神色慌張的丫鬟,“陛下,陛下,您快去皇太後那裏看看吧,皇太後鬧著要見您。”

這是前皇後,現皇太後的貼身丫鬟,此時都顧不上仗前失儀,頭發淩亂,釵子歪歪扭扭地插在腦後。

小福子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來了,之前回回來,楚傾也從未去看過皇太後。

隻是今天不知怎麼有了興致,或許是改折子太無聊了,居然起身,笑著拂袖,“走,去朕母後那兒看看。”

丫鬟沒有注意到皇帝漫不經心的神情,還以為新帝回心轉意了,一時間大喜過望,連磕了個三個腦袋,起身跟在楚傾的身後。

乾寧宮自從皇太後搬進來之後就從未有過安寧的一日,有傳聞說皇太後思念先帝成疾,得了失心瘋,整日在宮中撒潑,靠近一些就能聽見吵鬧的聲音。

楚傾剛一踏進殿內,就聞到了重重的檀香味。

頭發淩亂的貌美婦人穿著奢華,手上把玩著一個曇花精餾花瓶,隨手一丟,哢嚓一聲,價值千金的花瓶就碎成了一塊一塊。

她雙眼無神,抬眼看到楚傾,開口,聲音極度沙啞,“皇帝今天怎麼有心情來看我這個糟老婆子?”

楚傾抬手,屏退下人。

小福子擔心皇太後發瘋傷到他,猶豫道,“這........”

楚傾搖了搖頭,“朕的母後怎麼會傷害朕呢,你們都下去吧,朕有些話想與皇太後說。”

等到所有人都下去,皇太後才看著楚傾嗤笑一聲,深深啐出一口,“道貌岸然。”

當初她就是相信了楚傾這幅模樣,以為他是她養的一條溫順的狗,誰知道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被自己的母後如此謾罵,楚傾麵色不變,笑道,“母後別來無恙,今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