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鍾明成站在店門口,擋住了半扇門的光。他看到鍾曉,舉手跟他打招呼,臉上帶著克製的笑。
他比以前更成熟了,鍾曉想。他走過去,鍾明成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
始終問不出後麵的話。
鍾曉抽出自己的手,呆站在一邊。他揣測著鍾明成要問的問題,會不會讓他尷尬的無法回答。
「你還好嗎?」鍾明成似乎改變主意了。
「挺好的。」鍾曉拘謹地笑,繼續揣測鍾明成突然到訪的目的,還有,是不是章亦透露的消息。
鍾明成一聲歎息,欲言又止。他不像以前那麼爽快直接了。鍾曉靜靜地等著他。
大概沉默讓人壓抑,鍾明成將羽絨服的外套拉開了一點點:「爸爸最近身體很不好。」
鍾曉繼續安靜。他想這不是鍾明成的主要目的。
「因為你的事,爸爸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鍾明成說。
鍾曉盯住他的眼睛,像聽到什麼惡搞的笑話。
鍾明成被他看的麵紅耳赤,他再成熟也不過大他一個月而已。他還沒有學會偽裝自己。
鍾明成一邊看他臉色一邊斟酌措辭:「你也知道,幾個叔叔伯伯一直想要爸爸手裡的東西,最近在拿你和你——」
鍾明成停頓了半秒,鍾曉知道他想說什麼。鍾明成似乎很不好意思,後麵說話小聲了很多:「他們拿這些事大做文章,公司——」
鍾曉打斷他:「那你們是想我怎麼做?」
鍾明成為難地搓著手,不知道是沒有答案還是不敢說出答案。
「我回到鍾家就能解決問題嗎?」鍾曉笑了。
「或許會好點。」鍾明成接的很快。
鍾曉想,他果然是正兒八經的鍾家人,已經繼承了鍾家人的一些技能。弄虛作假,粉飾太平。
鍾曉回頭看了看店內,麵包已經賣完了,兩個聾啞店員正清洗貨架。他後退一步,鍾明成以為他想離開,伸手拉他,被他偏身躲開,然後筆直跪下。
他動作太快,鍾明成被嚇呆。
「我媽媽曾經說過,她從來沒有覬覦過鍾家的任何東西,不管是金錢還是名分。那都不是她想要的。我也是。我自認為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想請求你們放我一馬。」
鍾曉說的很平靜。聽的人卻慌得連連後退。
鍾明成是怎麼走的,鍾曉不知道。他在原地跪了很久,直到膝蓋酸痛支撐不住,不得不換成盤腿而坐的姿勢。
德國老闆出來問他怎麼了。
鍾曉指著對麵掛在老屋頂上的夕陽:「是不是很漂亮?」
和何娜下葬那天的夕陽一樣,帶著濃鬱的紅,像血一樣。按理說,冬天的太陽不會這樣。
這一晚,鍾曉失眠了。他不得不再次重新計劃將來,是繼續留在麵包店,還是選擇原來最差的打算——遠走他鄉。
擺脫鍾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鍾曉終於發現,隻要他身體內還留著鍾家的血,他還姓鍾,他這輩子都注定和鍾家牽扯不清。
並不是離開那麼簡單。
最後,鍾曉決定繼續留在麵包店。如果鍾家再來人,他繼續下跪就好了。反正以前常跪。
他都做好了被鍾建陽的秘書找上門的準備,結果半個月過去了,不管是鍾明成還是鍾建陽,都毫無動靜。
鍾曉沒想到,下跪居然會有如此威力。
不用擔心鍾家的煩擾後,鍾曉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