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望的聲音慵懶:“跪下,眼鏡戴上。”

何斯言心頭猛跳了一下,又不是傻,一層橡木板之隔的人在幹什麼清楚不過。

蘇望百無聊賴擺弄打火機,聲音啪嗒啪嗒著,節奏均勻平穩。

在寂靜的空間裏被無限的放大,不知道蘇望他們什麼時候結束,何斯言緊張到忘記自己還身處險境。

直到宋裴然不滿意他走神的模樣,在他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牙齒拉扯著唇肉輕微刺痛,何斯言總算回過神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何斯言屏住呼吸,肩膀的肌肉僵硬,鏡片後麵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鬆鼠似的。

宋裴然嘴角隱隱彎了一下,隨即又沉下了臉。

他動作越發過火,何斯言到底怎麼說也是個成年男人,麵對這樣毫無還手之力,一顆心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的跳,死死的咬著嘴唇一聲也不出。

這簡直就是一種未知的刑罰。

好在時間不長,宋裴然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手,看上去十分嫌棄。

何斯言真搞不懂他這是何必又何苦,都這麼討厭自己了,還要上趕著送溫暖。

宋裴然的手解放了,微微泛涼的指尖在何斯言的臉上劃動,眼神專注,像是在端詳一件珍貴的文物。

他漂亮的眸子通透幹淨,愉悅餘韻中何斯言有種宋裴然還喜歡著他的錯覺。

但這他媽肯定是錯覺。

四年前宋裴然是個窮小子,沒見過世麵,連女人手都摸過,何斯言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白富美,喜歡他是順理成章的事。

但現在宋裴然閱盡千帆,遊刃有餘,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犯不著和何斯言過不去。

至多是恨意難消,有那麼點意難平。

要說喜歡……這種事怎麼可能?

一牆之隔總算結束了,洗手間的鎖扣一響,何斯言像火燒屁股一樣推開門跑了出去。

宋裴然緊隨其後,何斯言臉皮薄,這幅樣子不能回包間了,衣襟上的汙穢沒辦法處理。

趁著何斯言拿紙擦衣裳的時候,宋裴然慢條斯理的說:“我看了你家公司的財務報表,運營狀況糟糕,負債累累。”

“勞煩宋總惦記了,有精力好好操心自己的公司,別管閑事。”何斯言扔了一大團紙,心裏頭直罵娘。

“我可以注資一筆錢給你爸爸做運營資金。”

“宋總改行做慈善了?”

“一個億如何?”

“大善人!”何斯言佯裝一副驚訝的樣子。

宋裴然那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翻來覆去就是過不去一個億這個坎,何斯言心底門清。

宋裴然睨了他一眼:“考慮好明天十點和何坤一起到宋氏集團來。”

“沒有附加條件?”何斯言可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事。

果不其然,宋裴然輕笑一下,目光滑過他的腰下,青年的滋味有好多還記憶猶新,似是回味一樣眯起了黑色的瞳眸:“三個月,三百萬。”

真是挺大方,想當初三百塊錢,現在成了三百萬。

何斯言心底感歎一聲,冷著臉說道:“抱歉,宋總,你沒戲。”

本質上宋裴然和蘇望這兩個人沒怎麼變,隻是都更加會隱藏自己了。

宋裴然眼神驟然鋒銳,下顎微沉,一眨不眨的盯著何斯言說:“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

何斯言沉默,宋裴然話鋒一轉,薄荷一樣的聲音毫無情緒“四年前我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我當時發誓你要是能來看我一眼,我可以原諒你做的一切,但你沒有來,甚至我的電話都不敢接。”

“這四年零九個月,整整1761天,每一個夜晚我都在想你。”

他停頓一下,語氣突然溫柔,好似雨過天晴,聲音柔和像在訴說脈脈情話一樣,說出的話卻是字字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