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月軍這些個龜蛋,天天在城裏有吃有喝有地遮陰,老子就在這裏當柴燒,這日子幾時才完?”身邊一人光著一雙大腳,此時腳指正往一旁樹下的一個小土坑裏使勁摳進去,地上熱的發燙,將黑土刨深,裏麵倒有一點微涼。
“光叫人燒樹,燒出個洞來頂事嗎?人家呆城裏照樣兒樂他的。”先前那個瘦臉歪鼻歪眼地“這麼多人馬來了,卻隻燒山,這叫個什麼事兒呀!”
“就你這腦袋跟你說你能明白?”一旁蕩過來個魁梧地漢子,腰上鬆垮垮地圍著條藍布褲,褲卷上黑灰一片,全是泥垢,打赤膊,四下裏一瞄,聲若洪鍾“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正緊的才要來呢。挖點土就叫苦了,啥事不幹,憑什麼養你們這些個王八羔子。”
眾兵勇被他一喝,雖也翻白眼一臉不爽,可終究不再說什麼了,各就各位,立刻又是一陣亂哄哄大斧斬木之聲。瘦子環視眾人一圈,這才回頭,在他身後不遠,一個黑衣男子神色淡淡緩緩走來,他立刻換了張笑臉迎上去:“木督統,您看大家夥兒都沒偷懶。”
那木督統唇薄眉削,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朝四周略帶了一眼,站在高處,卻回頭朝來路望去,那邊是一路低矮下去的陡坡,延伸向後,繼而又高起。陽林山脈不是什麼奇峰峻嶺,隻因千裏山脈如海浪般連綿起伏,日照量極長而得名。
這木督統地目光略過幾叢山脊,最後落在幾度起伏之後的山林陰影處。這些日子他們做苦工伐木,看似將這山林砍的亂七八糟,可其實卻有章法,縱橫交錯間,看似東燒一塊西挖一塊,其實卻是……道路!木督統眼神凝著,嘴邊帶了笑意,禁不住抬頭看了眼明晃晃地天空。
豔陽高照,今夜,必是一個星光滿天的好夜晚。
子時三刻,漆黑地曲城一片寂靜,城牆樓上,一隊巡城士兵正靜靜地沿著牆樓邊行走,其中一個士兵走著走著,忽然停步,後麵那個正有些犯困了,收勢不住一頭撞到他身上“你小子好端端地停什……”
“你看,”停步那人遙遙一指“那是什麼?”
幾個士兵聽到都順他所指望去,眯了眼看了好一會,才依稀辨出遠遠地山林深處,似有幾點微亮,為數還不少。
“那幫紀崽子弄宵夜呢吧。”犯困的那個摸摸腦袋,還打著哈。
另一個士兵卻很警覺,立刻道:“你們守著,我這就去稟報將軍。”說罷轉身就走,身後士兵卻道:“犯的著這麼提心吊膽的嗎?依老子看那幫崽子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也就燒山的本事……”
他這邊嘮嘮叨叨,那士兵早已經一溜煙跑下城樓,近日副將交待過的,這點火星,可別就是……他正響著,猛然間身後一聲巨響,震地地都晃了兩晃,他根本不及回頭,一股力量極大的氣浪已然衝湧而至,就像同時被什麼一推,他立刻橫飛了出去,身在半空,他終於能回頭一顧,卻頓時被眼前所見驚的呆了……
片刻前還是城樓中門的位置,此時此刻,卻被生生炸出一個大坑,斷垣殘壁皆已著火,熊熊燃燒中,便聽得士兵們嘶聲慘呼。而另一則,城樓兩端,就在這轉眼之間,亦已同時被炸。一時間,火光映天,慘叫聲此起彼落。那士兵已經顧不得落下地來地那一身劇痛,他撐著手腳半仰著身子,隻顧驚恐萬狀地抬頭看天,朗朗星空下,無數顆碩大地火球拖著火花正從空中嘶鳴著淩空而來……
柏大力在第一聲炸響時便已驚起,還未出屋,已經聽到有人一疊聲地報“大帥,紀軍夜……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