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玉娘的語氣,似乎齊掌院用第三種方式的可能性非常大。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齊掌院會怎樣讓龍脊山嚐嚐斷指之痛?
蘇千葉真心不希望有人死去,他頗有點擔憂,卻也萬般好奇。
最名正言順的做法是將吳鉤收拾了。雖然龍脊山裏不乏渴盼吳鉤早死之人,但他畢竟是龍脊山弟子,他的死肯定能震懾龍脊山,讓他們知道做錯事就會有代價,挑釁之前,最好先自我掂量掂量。
齊掌院該不會這樣做吧?蘇千葉有點不敢相信。
在蘇千葉的憂慮中,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今日的比賽,是武院喬橋挑戰龍脊山宋遜。喬橋是劍院最後的希望,自然是萬眾睹目,奇怪的是莫問道竟然沒有開盤坐莊。奇怪的不止是莫問道,整個試煉場都氣氛奇怪。最明顯的是,場裏歡聲笑語少了,劍院弟子忽然間修養大進,說話聲都放得低低的。弟子們不時地有意無意地打量外派來賓,好像多看幾眼就能弄明白他們的居心。劍院弟子戒備地和外派弟子保持距離,兩個群體涇渭分明,中間空出一條狹長的空地。
貴賓席上也情景別扭,秦長老坐在正中,卻不理會身邊的周養正,而周養正則麵無表情,閉目端坐著。
周養正身邊的宋謙望見蘇千葉一群人,離座走來,身後數名龍脊山弟子緊緊跟隨。
一行人才走進狹長空地,立時覺得十分別扭,因為這一瞬間,幾乎全場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宋謙微微一頓,又坦然行來,他小小年紀卻頗有氣勢,所到之處,人群自動讓路。
宋謙立在伍暖馨正前,伍暖馨卻不睜眼。
宋謙也不介意,看看李魚,又看看伍暖馨,還未開口,臉先紅了,原本頗有三分小將風範,立時顯出五分孩子氣。宋謙柔聲問道:“伍師妹,我想問問,吳鉤要殺你的事······是真的嗎?”
蘇千葉蹙起眉頭,這小孩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以宋謙龍脊山弟子的身份,這樣問無異於指責劍院撒謊栽贓,可他偏偏一臉羞澀又坦然的表情,全然沒想到這一塊。
伍暖馨寒症雖然厲害,但隻要沒暈過去,宋謙的話她自然能聽見,可她連眼都沒睜一下,理也不理。
宋謙吃癟,竟不生氣,隻是他身後的少年弟子怒氣上頭,頗有些義憤不平之氣。宋謙退後一步,真誠說道:“嚇到你了,真是對不起。”
說完點點頭,轉身去了。
蘇千葉看得迷糊,這小孩整這些是什麼意思?以宋謙的話來看,刺殺事件他完全不知情,那他道的哪門子的歉?這小子,剛才那表情,看上去很有點難過和迷惘啊。多大點小屁孩,裝什麼深沉。
蘇千葉胡思亂想著,四下張望,卻不見齊掌院來,更不見有弟子壓著吳鉤來,看來當場大審之類的戲碼不會上演······稍後,喬橋上台,葛長老通報比武開始。
蘇千葉收攝心神,卻很難專心於賽場。
喬橋務實,說打贏的機會不大,蘇千葉看了片刻,便覺得果然機會不大。
喬橋是精通拳術的純武修者,宋遜專修劍術與金行禦劍之術,兩相打將起來,身法迅捷無比,精奇妙招更是層出不窮,觀眾們自然再次大飽眼福。
喬橋修為相當於修元境界初期,以他的年紀,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可惜宋遜一點也不遜,相對於已經臻至修元境界巔峰的修為,年長三四歲算不得什麼事。
喬橋隻怕贏不了,差距太大。如果喬橋肯在賽前吃掉郭敦厚送他的玄丹“燃魂”,以他天生的戰鬥稟賦,或許能有個六七成機會。現在麼,但願這家夥能輸得好看點吧。
蘇千葉心中嘀咕,劍院那群老家夥看到輸多了,會不會心頭焦慮?
春試一通比下來,劍院的小子們大麵積輸給了龍脊山。這證明,在後進弟子這個層麵,鏡湖劍院不如龍脊山。像台上這樣,喬橋小三四歲當然也是原因,但在直觀的勝負麵前,再提這些原因,感覺更像是在找借口。
難怪龍脊山敢來劍院撚虎須!
龍脊山能有這樣的底氣,他們中年一代的七人,想來更不簡單。
蘇千葉暗歎一聲,看來自己免不了要上場糊弄一番了。據說梁秀穀是青年代第一高手,修為明顯高過宋遜。宋遜是修元巔峰,他想來必然是結丹境界了。三百年前的白滄瀾,二十四歲化神,這梁秀穀是什麼人物,二十三四歲結丹,就隻比白滄瀾差一點了。
這麼年輕的結丹境界,還真沒見過。唉,要是我打輸了怎辦?
想著想著,蘇千葉竟也有點焦慮了。
完蛋了,齊掌院若是很從容,選第一或者第二個處置吳鉤的方式,機率會大許多。要是輸急了,說不定真如玉娘估計的那樣,忽然來一招狠的,煞一煞龍脊山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