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燃是少有的幾個,能自己走下擂台的敗北者。夥伴們準備了一大堆嘲諷的話去迎接他,當看到風燃衣袍汙穢,李魚愣了一下,童坐蟾突然加快腳步過去扶他。
蘇千葉望一眼坍塌毀損的競技台,廢墟上泥水橫流,這般景況,選手身上若還能保持幹淨,那才有了鬼。可他是風燃,風燃絕不會髒,除非他實在照顧不過來。蘇千葉還記得當年風燃出現在他樓下時,衣衫破舊卻幹淨得過分的樣子。
“受傷了?”蘇千葉問。
風燃勉強笑道:“差點完球。”
蘇千葉扶住風燃,立時感到他體內氣息紊亂,有一股強勁的外來道元在體內瘋狂衝撞。
“下手這麼黑?”蘇千葉臉色有點難看,“快些去九曲水榭,找個水行道法高明的,先把這股道元疏導出來。”
李魚走上前,正好聽到蘇千葉的話,又見尤侯在一邊望著龍脊山的卓有誠,罵了句粗話。李魚明白三鬼被人黑了,道元侵體跟內功的暗勁一樣,隻有功力高出對方且蓄意為之,才能將道元或功力成功侵入對方體內,基本不存在失手的可能。難怪蘇千葉會這麼生氣。
玉娘接過風燃的手,稍待之後,輕聲道:“不用去水樓子,我應該能行,先回去再說。”
喬橋在一邊沒說話,遠遠盯著卓有誠。擂台塌了,卓有誠不可能還站在台上,他笑容和煦地立在葛長才身邊。葛長老正宣布以後的挑戰者都要先報名,選定後再於次日參賽。
玉娘一眾人離開,喬橋沒有跟上,而是立在原處。此時,有兩名劍院弟子上前報名,他們顯然不知道風燃受傷,見了卓有誠還拱手致意祝賀。
試煉場人還很多,喬橋也在等。過了差不多一頓飯工夫,陳浩用金漆在薈英榜上,卓有誠的名字後麵,寫下方行的名字。
迷塗中心的庭院裏,玉娘沒費太多工夫便幫風燃疏導出入侵的道元。
“這人比小風強不了多少,道法高強的很輕易就能將這點道元驅出體外,我會水行道法,自然更容易一些。”玉娘見大家都一副驚訝表情,淺笑說道,“小風經脈有損,吃點藥,養幾日就好。最近不許折騰,聽到沒?”
“沒事沒事,我結實著呢。”風燃豪邁說道,仿佛一下子又有了精神。
一群人說著笑著,隻李魚話少,也沒人注意。不久,喬橋來了,告訴大家明天挑戰者是方行。
“依吳鉤和卓有才的對話來看,龍脊山內部應該有明確指令,想在競技中殺人,把賽事搞激烈,把事情鬧大。”喬橋皺眉說道,“他們哪來的這麼足的底氣?”
人這麼齊,不知不覺又聊到當下局麵。
蘇千葉歎了口氣,說道:“在劍院呆久了,幾乎忘了,在別的地方,對於別的人,殺人從來都不是大事。”
蘇千葉凝視李魚,又看看伍暖馨,最後目光落在小丁當身上,笑了一瞬,很快又正色說道:“你們都還小,我也希望這些煩惱永遠不要來才好。隻是,該來的總歸要來,既然不能避免,有所準備總是好些。”
蘇千葉少有的嚴肅,頓了一頓。
李魚注意到媽媽正仔細聽著,表情嚴肅。想起之前蘇千葉忽然與慕玄翻臉的事,又想起蘇千葉要媽媽搬進劍院住的事,兩件事聯係起來,自然想到,肯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一些讓蘇千葉不得不謹慎小心的事。
蘇千葉看著玉娘,帶著點無奈說道:“很多時候,這個世界都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溫情脈脈·····”
玉娘點頭:“從來都不是。”
“所以,不要以為殺人就是大事,更不能隻把眼睛盯在試煉場上。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我們都要提前防備。”可能覺得氣氛太沉重,蘇千葉輕輕一笑,“當然,劍院肯定早有防備,但我們自己也該加倍防備才是。因為······”
蘇千葉看了一眼喬橋,說道:“因為,很有可能,他們的目標就在我們之間。”
喬橋看了一眼李魚,終於確信,李魚的事情,肯定比謠傳的更加令人動心。他不由自主的往下想,又忽然刹住,迎著蘇千葉的目光,淡然地點點頭。
蘇千葉繼續道:“這裏沒外人,不用顧忌,我直說,外人不確定劍院有沒有傳說中的‘九重樓’,想要確證,可下手的地方不多,李魚無疑會是個著手點。預熱賽時小丫頭很出彩,也可能成為目標。我們當然知道我們跟九重樓沒有任何關係,問題是外人不知道。嚇,偏偏這個事還沒法辯。如果······很多時候我忍不住會認為,這些人可能有很確切的信息,否則來劍院鬧事實在太過愚蠢······如果對方明確知道有‘九重樓’,他們會如何下手?設身處地想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既然沒別的法子,任何異常之處,都會成為他們的關注點,最後很可能又落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