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凹地,坐在了大樓的邊緣。

樓緣隻有幾十釐米,一條窄窄的凸起。她坐得並不穩當,兩條腿直接懸空下垂,頭髮、裙擺和手裡的播放機一起鼓動著,如果風刮得再大一點,似乎就可能直接失足墜落下去。

可當事人毫不在意,朝自己的戀人抖了抖身上披著的外套:「我穿了風衣出來的,衣在人就在。」

那是件淺色的風衣,和劇中她扮演的殺手穿的那件很像。有意或者無意的,看起來和太宰治身上的宛若情侶裝。

太宰治對於「衣在人在」這個說法不置可否,想了想又問:「你打算在這裡呆多久?」

已經快要淩晨了,首映式也接近尾聲。深雪的風衣下麵隻有參加首映式的禮服,布料相當有限。

已經是十月末了,繼續在這裡吹風的話,身體再好也得躺倒。

深雪沒有立刻回答,隻重新轉過頭,看向樓外遼闊的黑夜,以及夜色下城市的燈火:

「我在等你對我說,『生日快樂』啊。」

她說,幾乎在話音落定的同時,無數煙花從下方不知名的地方升起,在他們頭頂上方不遠的地方怦然炸開。

五光十色的華彩映入瞳孔,下方響起了歡呼與擴音後的告示聲——

電影《無心之秤》的首映式,在此刻圓滿落幕。

不知道什麼時候,深雪從坐著的姿勢站了起來,雙腳依然踩在樓緣的邊界。這個狀態看起來更加危險,那不斷飄舞的衣尾和裙擺,仿佛風中一隻搖搖欲墜的蝴蝶。

她踩著樓緣轉了個身,和半米外的青年真正麵對麵。身後是煙火盛放後的色彩,將兩人的頭髮與眼睛變幻出相同的明暗。

「?,太宰,」最後深雪說,將那隻握著播放機的手伸出去,遞到了青年的麵前,「你願意在這裡,和我一起跳下去嗎?」

太宰治看了看她的手,眨了眨眼之後,將目光重新放在她的臉上:「這是殉情的邀約嗎?」

深雪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這樣啊……」太宰治說。然後仿佛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飛快地伸手握住了對方,「我果然還是,沒辦法肯定地說『好』。」

當他說話的時候,相握的手毫不猶豫地用力,將對方朝著自己的方向拽了過來——而半米外的女人也沒有抵抗的意思,順著他的力道跨過隔斷,然後直接栽進了他懷裡。

「嘶——」太宰治被砸的一個趔趄。

「噗。」深雪沒忍住。

兩個人差點疊在一起摔倒,幸好在最後關頭穩住了。太宰治順勢攬住了深雪的腰,感覺對方在一秒之後,將手臂懷繞在他的脖子上。

外帶一隻不大的播放機。

「你身上好冷啊,還這麼吹風……走吧,我們早點回去。」

太宰治說完,跟著打了個哆嗦。

「反正感冒了也有人照顧,不慌。」

深雪看著他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哆嗦,笑眯眯地說。

「……」太宰治。

「所以,生日快樂呢?」

兩人仿佛兩隻樹袋熊一樣纏進了樓道,深雪順腳勾上了天臺的門。然後站在樓梯間的平臺上,抬頭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不存在的。」太宰治毫不心虛地說,「就像沒有哪個過生日的人,會跑去天臺上吹風自殺一樣。」

「……」深雪。

兩人在樓道裡無聲對視,最後一起笑了起來。

青年放開了懷裡的女友,把對方風衣的扣子從第一顆係到最後一顆。然後用右手去牽她的左手,一搖一晃的朝下走去。